于是几人又往停车场里走,到了车边蔚惟一将裴姝怡扶进车子里,见裴言瑾坐在驾驶座上,似乎裴言峤并没有开车过来,因此蔚惟一决定自己开周医生的那辆车。
只是蔚惟一还没有动作,另一边段叙初拉开车门,温和地说:“蔚小姐,如果那边太挤的话,就过来坐我的车子。”
蔚惟一觉得搭个便车而已,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她点点头,“谢谢段先生。”,抬脚就要走过去,手臂却被裴言峤从后面猛地扯住,他手下用力将蔚惟一拉回去,一条手臂再次环住蔚惟一的肩,“谁说我大哥的车子里挤,不能坐下一一妹妹的?”
段叙初闻言放在车门上的手慢慢地僵住,直起身子看向裴言峤。
由于裴言峤比蔚惟一高出很多,即便裴言峤只是拥住蔚惟一的肩,看起来还是像蔚惟一靠在他的怀里一样。
段叙初的目光落在裴言峤绕过蔚惟一的脖子耷拉在她一团柔软之上的手臂,他的眸色一点点暗冷下去,隐约间又滑过一抹伤痛。
他下班后来医院找蔚惟一,是想跟蔚惟一一起吃饭的,没想到遇见裴姝怡,当下又改变注意,想借此机会跟裴姝怡说一些事。
但现下却碰到这种情况,他心里有再大的怒火,也只能忍住不发出来,毕竟他身为江家的女婿,没有立场去跟裴言峤抢蔚惟一坐哪辆车子的所有权。
段叙初点了点头,什么也没有说,重新关上车门,准备绕去另一边,但很显然裴言峤觉得伤他伤得还不够,在他身后冷声讥诮,“其实江家的女婿,我们一家人吃顿便饭,你这个外人跟着去,不觉得很不合适吗?”
段叙初闻言身形一震,“外人?”,他重复这两个字,慢慢地转过身看着裴言峤,幽魅的眼眸里抿入一抹血色,他似乎用了很大力气才开口,“你觉得我是外人阿峤?”
裴言峤突然间哑口无言。
蔚惟一瞥到段叙初紧握起的拳头,手背上青筋暴突,淡蓝色的血管浮动,他面上却没有什么表情,但蔚惟一能感受到他心中的痛苦。
他那样保护裴言峤,不让裴言峤的身世秘密和黑道首领的身份曝光,可见他对裴言峤有很深的兄弟情义,然而裴言峤好像很仇恨他,只要能刺激到他的,裴言峤丝毫不放过。
但他一直忍让着裴言峤近乎幼稚的行为,他怒,他不发作;他痛,他不说。
这一刻蔚惟一的心突然疼得厉害。
她突然很心疼这个用表面的强大,来伪装内心脆弱、伪装内心痛苦的男人,她甚至想不顾一切地跑到他的身边,拽住他回属于他们两人的海边小木屋。
蔚惟一用力扯开裴言峤的手臂,正要走向段叙初之际,段叙初声线沙哑地开了口,“裴言峤,我已经解释很多遍了,我没有背叛过你们,唐柔晴更不是我杀的。我觉得这12年以来,我做得已经够多的了,如果你还是认为12年前的那场杀戮是我主使的,我无话可说。这是最后一次我想借你母亲,来缝补我们的关系。”
裴言峤的手指关节早已捏得“咯吱咯吱”的响,紧抿的唇泛起灰白色。
段叙初说完那一番话后,他走过去隔着玻璃窗,微微弯着腰对车子里的裴姝怡说:“伯母,我公司里突然出了点事,我要赶回去处理,就不陪你们一起吃饭了。若是改天有时间的话,我再约伯母。”
他一改刚刚的黯然沉痛,对裴姝怡说话时,唇畔噙着一抹柔和的笑意,姿态仍是一如既往的谦和优雅,就像那天他对待秦悦,也是一种晚辈尊敬长辈的恭敬。
但这相同的伪善背后,却有着不一样的心境,此刻他笑着,蔚惟一却觉得他的心里定是很苦。
裴姝怡理解似地点点头,“好,你先去忙。既然你从国外回来了,以后就跟伯母多联系联系。”,这话里没有半分敷衍的意思,裴姝怡太慈爱,看到蔚惟一和段叙初这种父母都不在世上的晚辈,她不由自主地想关怀他们。
段叙初还是笑道:“好,我会的。这就先走了。”,跟裴姝怡打过招呼后,他也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走向自己的车子,发动后先行离开。
蔚惟一怔怔地站在原地,突然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又要去哪里。
恰在这时,周医生开车过来,下车后帮蔚惟一拉开车门,“蔚小姐,我负责送你。”
裴言峤什么也没有说,抬脚往裴言瑾的车子边走去。
蔚惟一坐进周医生的车子里,乏力地靠在椅背上,她抬起手掌捂住自己的眼睛,“周医生……”,她开口,说不出的怅惘,“你知道段先生和裴三少究竟有什么恩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