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太阳懒洋洋的挂在半空,虽然看起来明晃晃的,却没什么温度。麦苗儿思前想后的想了一会儿,对存香说:“存香,你看着点奶奶。我去找找姬小大夫,你刚才说的对。如果这事儿是真的,我们就得把事儿挑明了,省的以后坏了交情。”
存香笑眯眯的点着头:“三姐,去吧去吧,骑着毛驴。下午的饭我来做。奶奶我看着。”
麦苗儿犹豫着说:“万一乐乐醒来,奶奶又要吃要喝怎么办?这样吧,我很快的将饭菜做好,再去。”
她很麻利的进了厨房,做了点菜,擀了面,捞了两盘咸菜,解下围裙,擦了擦手,就去后面院子牵毛驴。
存香很佩服的看着她拖着一条不灵光的腿,一会功夫将下午饭做好,觉得很是赏心悦目。看她就这样去牵毛驴,忙将她拉去屋里说:“三姐,去百草谷,路也不近。冬天风大,你先洗把脸,再套上罩裙,围上头巾。你这是代替二姐去,也算是她的家人,怎么也得体面一点啊。”
麦苗儿很不以为然的说:“存香,我看没这必要。你三姐这张脸再洗也变不成你四姐那样。我只是替人家去问问,弄这么体面又不是去定亲。”
存香不容分说的将她拉去屋子里,帮她梳头洗脸,还插上玉钗步摇,换上新衣裙。围着她看了一圈才说:“三姐,这样好。你说我们家现在也算是殷实人家了。三姐可是家里掌柜的,出门谈事情自然的得体。”
存香将麦苗儿拉出屋子,拿起一块绸缎做的头巾,很仔细的替她包好,露出精致的小脸。这才说:“三姐,你等着。我去牵灰驴。”
存香很快牵出体毛光滑,配好鞍子的小灰驴,将麦苗儿送出大门。看她踩在半截麦垛上上了毛驴。将驴缰绳交到她手里说:“三姐,慢慢走。去好好问问,问清楚了。”
麦苗儿骑着毛驴顺着院墙去了胭脂河床,沿着河床边上的土路,慢慢走过吊桥。冬天了,忙了大半年的农人们都闲了下来,这个时候都在家里休息,所到之处眼睛看到的地方,都没人。以前她总是陪着姬小童去百草谷。毛驴路熟,不大一会儿,来到百草谷口。
远远的看见姬小童那间茅草屋的烟筒冒着浓浓的烟,知道他在。轻轻拍了拍驴屁股,小灰驴加快了脚步,一会就转到了茅屋前。正在晒草药的姬小童看见麦苗儿吃了一惊,眼里闪出一丝惊喜,忙迎了上去接过缰绳,将她扶了下来。
有点吃惊地问:“苗儿,没看出来。什么时候骑驴的水平这么高了,都自己一个人能来了。”
在他的记忆中麦苗儿一个人没出过门。
麦苗儿的眼睛在周围很快的转了一圈,就发现麦青儿在帮他烧炕。后面跟着顺儿手里拿着一把灰杷。
看来存香说的对,麦青儿确实对姬小童有意思。今儿一大早出来,现在已经中午,虽说顺儿在,一个女子光天化日之下,来找一个男子,还帮他烧炕,总是不合理。
这事儿的说道说道,免得坏了麦家的名声。
看着姬小童满脸喜悦的将毛驴拴在大树上。笑得有点谄媚讨好的请她进一间满是草药的屋子坐下,屋子里有只火炉。上面坐着一只壶水,水已经烧开。正在翻滚。姬小童从药堆里抽出一只瓷罐子,拿出里面的茶叶,给她倒了杯香茶。
茶的味道很清香,是几种不同的茶叶,麦苗儿平时也不喝茶,她闻着茶味儿有点像麦穗儿平时喝的晒干的各种花的味道,端着茶碗想:一定是有点心虚。
姬小童自己也端起一杯说:“苗儿,你来得正好。我刚好要配点药,你帮我碾一碾。顺儿扭了脚,脚脖子肿的头一样大。”
麦苗儿喝了口茶,味道有苦涩,咽下去之后觉得很清爽。又喝了一口说:“姬小大夫,顺儿扭了脚,不是我二姐在吗?让她给你碾就是了,她脚上有力气。”
说完带着些许的揶揄看着姬小童。
麦苗儿坐在火炉旁,白净的脸有点红,这些天来心情好了许多。看起来白里透红,一双平时总是怯生生的躲闪的眼神此时调皮的闪烁,很有神采。
姬小童心里一紧,觉得她的脸上虽然带着笑,话有点兴师问罪。
忙说:“苗儿,青儿这些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过来帮忙,我都说过好几次了,不要来了,免得人嚼舌根。”
麦苗儿见他急的脸有点红,说话有点结巴,轻轻笑了笑:“姬小大夫,你急什么。我又没怪你的意思。你和我二姐一个被休了回来,一个妻子早逝。如果能成为一家也不失为一桩美事儿。”
麦苗儿随随便便的这么说。姬小童脸色一变,气呼呼起身,大声说地说:“苗儿,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姬小童如果真的和青儿有什么?我会找人来说的,怎么会做出如此下作之事。难道我姬小童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个人。”说完一双平时温和的如同马的眼睛般的双眼恶狠狠地盯着她,几乎冒出了火。
麦苗儿吓了一跳,姬小童在她面前从没生过气。她恐慌的站起来。一双眼睛惊慌失措的看着他,结结巴巴的说:“姬小大夫。我就是这么一问一说。你可别生气。”
从小到大,她只见过麦姜氏母女在她面前耀武扬威过,还从没见过那个男子在她面前这么生气,她的脸色变得苍白,嘴唇哆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