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以荛没想到容仪上午才打过电话给自己,现在大半夜的就过来了,看她风尘仆仆的样子,应该是被自己挂了电话之后,就匆匆的赶飞机过来的才对。
垂在腿边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站在她身边的顾易堔似乎察觉到她的紧张,伸手揽住她的纤腰旁若无人的把她带入自己的怀中,凑到她耳边悄然来了句:“怕什么,有我在呢,老佛爷还能吃了你了?”
噗嗤。
陌以荛不由得有些想要笑出来,这男人真是,要是容仪听到自己儿子私底下叫她老佛爷,这是该高兴呢还是不该高兴?
眼见两人好不容易离婚了,可是却仍旧这么亲亲我我的,成何体统?容仪一下子那张雍容华贵的脸就沉了沉:“堔子,你也太胡闹了,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到这边来,家里还有那么多事,你是要把烂摊子丢给你爸还是我还是你爷爷?”
顾易堔淡定的看着母亲:“妈,人家不是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我们家有你有爸有爷爷,那可是三个诸葛亮,还顶不过我这只会享福的臭皮匠?”
容仪听着儿子的打趣,脸色稍微的缓和了些,只是看着自家儿子搂着陌以荛,又不悦了,随手把跟在后头萧宛推到前头来:“堔子,宛宛担心你,一起跟我到这里来了,她现在怀着孩子,你带她去休息。”
顾易堔好看的眼眉微挑,直接拒绝:“怀的又不是我的,我凭什么带她去?”
这话说的,萧宛一下子就僵住了,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死死的握紧了拳头,让指甲陷入了肉里,那种疼刺激着她保持清醒,这才不让自己动怒。
容仪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你这什么话,妈的话你现在都不听了是不是?你这是要气死我?就算像你说的宛宛肚子里的不是你的,你送送还不行了?”
顾易堔皱眉,颇有深意的看向萧宛,啧啧,还挺逼真的,肚子都起来了,他勾了勾唇,低头问陌以荛:“舅舅有我的人看着,你放心吧,我们去送萧大腕儿去酒店休息?”
陌以荛一怔,顾易堔已经执起她的小手包裹在他的大手里,容仪蹙眉:“堔子,你送宛宛,我还有话跟荛荛说。”
“那不行,妈,你大老远的跑来了,这么晚你也该去休息了,还有什么话好说的?”顾易堔哪能不知道容仪要说些什么,他想着,陌以荛因为严君佑的事弄的这么难过,要是容仪再说些有的没的,那小女人更排斥他了。
容仪被儿子气的跺脚:“你这什么话,我还能吃了她不成?”
顾易堔摊了摊手,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妈,还真的搞不好你会把她给吃了,要知道,现在人肉可是很矜贵的。”
见他越说越邪乎,容仪怒视他:“你别给我贫嘴。”目光转向陌以荛,她开口:“荛荛,怎么,现在跟容姨说点私房话都不乐意吗?”
陌以荛叹口气,扯了扯顾易堔的衣袖:“顾,顾易堔,我没事的,我跟容姨聊聊。”
顾易堔探究似的看了她好一会,点了点头,指了指另一边的休息室:“那我到休息室等你,别说太多废话,要言简意赅,大半夜的得睡觉,不然第二天没精神,谁给你照顾舅舅?”
陌以荛心头一暖,朝他点头。
“乖。”
顾易堔最喜欢她乖巧的样子,像只温顺的小绵羊,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转身大步往一边的休息室走去,连看萧宛一眼都没有,更别说要送她回酒店去休息的事。
容仪看着自家儿子的背影,眉头紧蹙的给了萧宛一个眼色,便拉着陌以荛往另一边的24小时营业的餐厅走去,刚坐下,她便冷冷的朝陌以荛开口:“荛荛,你应该知道你跟堔子离婚了的,是吧?”
陌以荛一愣,抿唇不语。
“别的呢,我也不多说了,既然离婚了就该有个离婚的样子,别纠缠不清,堔子从来就爱胡闹,可是你不一样,你可是深明大义的,应该知道分寸才是。”容仪扫了陌以荛一眼,又开口,“宛宛现在怀了孩子了,出生了验证了是堔子的孩子,那也不是不能把过去她犯的错给抹掉了,搞不好他们摒弃前嫌也是有的。荛荛,你是个好女孩子,可是,我们顾家需要的是一个能完全站在我们顾家立场上看问题的媳妇儿。这点,我希望你懂。”
陌以荛忍不住脱口问:“所以,就算最后有证据直接证明我舅舅涉案的事以及现在重伤未愈的事跟顾大哥有关,但是也因为顾大哥要是出事也会牵连到顾家,所以就要让我舅舅蒙受不白之冤吗?”
想着舅舅成了那个样子,陌以荛就心疼,她可是警察,她可是一直记得爸爸说过的,做警察就是要伸张正义的,现在是自己至亲如父的舅舅出了事,难道她这个明知道元凶的警察就要这么放过吗?
容仪低头抿了一口茶,神色淡淡的:“荛荛,事情是不是易扬做的,这个还有待查实。但是顾家这样的大家族,往往利益都是牵扯在一起的,牵一发而动全身,再说,易扬也是我儿子,我不可能放任他不管。”
陌以荛皱眉,她一直记得顾易堔说过,顾易扬其实是私生子,但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不清楚,也没有去弄清楚,可若是私生子,那容仪怎么这么护着,难道……
面色几变,陌以荛不由得问:“容姨,顾大哥,他是您儿子吗?”
话音刚落,容仪一直淡定的脸色就陡然的变了,握着杯子的手颤了一下,杯子砰的撞到茶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这样的反应太过反常了,陌以荛审视着她,当警察的敏锐直觉告诉自己,顾易扬和容仪之间的母子关系很是微妙。
容仪慌乱的拿着餐巾擦了擦被沾湿的身前的桌布,又沉默的缓了缓,才说话:“当然是我儿子,荛荛,你问的什么意思?”
陌以荛知道这么直接问容仪,她肯定不会说,也不能说,她便转了话锋:“没什么,随口问问。”
仔细的端详了她的神色好一会,容仪没发现什么异样,心里的焦躁渐渐的缓和下来,她喝了口热茶恢复了傲然和高贵:“别的就不说了,还是那句话,你既然跟堔子离婚了,也答应过再不跟我们顾家有瓜葛,我希望你能守住你的诺言。”
陌以荛看向她,回了句:“只要你们顾家不逼人太甚,我不会死皮赖脸。”
“你这话什么意思?”容仪听出陌以荛话里有话。
“舅舅原本已经清醒过来了,可是却突然摔倒撞伤,抢救回来了,今天又有人来要给他注射别的药水置他于死地。”陌以荛站了起来,死死的盯着容仪看,“知道谁做的吗?就是你儿子顾易扬的妻子,周晚清!我说过了,只要你们顾家人不咄咄逼人,我会考虑离顾易堔远一点,可是,你们非要逼我!那就两败俱伤好了,反正我的命没你们矜贵,我能咬死一个算是一个!”
“你!”
容仪没想到陌以荛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更没想到周晚清这个时候居然还敢出现,还敢做这样的事,她脸色一下就白了。
陌以荛懒得跟她再废话,是他们逼自己的,她饶是再奉公守法,也有脾气,逼急了也会咬人,拉开椅子,陌以荛转身就走,根本不顾身后坐着目瞪口呆的容仪。
气呼呼的上了楼,陌以荛再三的确认了舅舅的状况,也交代了守着的人,除了她的允许不能有别人进来,就算是医生也要查过才是,她没去休息室找顾易堔,她径自回了在江东租住的小公寓,她想给拿几本书来,她问过医生了,严君佑的求生意志还是很强的,要是有亲人或者爱人在他身边说些他爱听的话刺激他的神经,估计他会醒的快些。
陌以荛记得舅舅爱看的杂志和书籍,她就想着没有舅妈,那她这个侄女儿得好好的读几本舅舅爱看的书给舅舅听,搞不好舅舅一激动,就醒过来了呢?
回了公寓,顾易堔在休息室里坐着,长腿搭在椅子上,频频的看着腕表上的时间,还没说完么?怎么那么久还不回来。
萧宛就坐在他的旁边,不敢靠的太近,可是又不想离他太远,萧宛的纠结,顾易堔直接忽略,不是闭目养神就是盯着手表看,像是完全看不到萧宛就在身边。
实在是受不了这样沉默的气氛,萧宛咬咬唇,移动着身子坐了过去:“阿堔,我……”
“累了?那自己回酒店睡去。”顾易堔眼角都没睁开,懒洋洋的伸手叠在后脑勺,修长的双腿一晃一晃的。
萧宛心里一紧,笑容分外的苦涩:“阿堔,我们之间……真的要这样吗?”
“不然你是要怎么样?”顾易堔睁开眼,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萧宛,你知道我的耐心不多,你肚子里到底有没有东西,你和我都清楚明白,我不是没办法拆穿你,只是我懒得,所以,你不要挑战我的忍耐极限,懂?”
萧宛咬着唇,眼眶里盈满了泪水,她说不出话来,深感无力又横生嫉妒,她憋不住,还是问了出来:“我想知道的是,如果,那时候我跟……他没发生那样的事,你是不是不会把我送走,是不是……我们会在一起?”
顾易堔眼眸深沉了些,安静了好一会才说:“萧宛,过去的就算了,现在你的事我也可以不计较,我由着你折腾,可是别过了。”
说罢,他站了起来,再次看了看时间,眉心微皱,转身大步的走了出去,萧宛看着他消失的背影,眼底的光更是深邃了些,她知道的,这个男人绝情的很,她又不是没有见识过他的手段,之前把自己逼上绝路的还不是他吗?
顾易堔,为了一个陌以荛,你把我置于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