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进行到一半,顾怀瑾接到通知,她脸色陡然阴沉,马不停蹄地往电话那头所说的地区赶。
路澜清和凡霖对视一眼,同时起身紧跟其后。三人抵达办公区,路澜清自觉地停下脚步,目送她们俩进去,自己则站在玻璃窗前扫荡整个办公室,毕竟她现在的身份依旧是他们竞争公司的员工,如果贸然进去出了差错谁都难辞其咎。
办公室悬挂着多台显示屏,不一地显示股票图,随时更新最新波动。路澜清摸出笔记本,目不转睛地从中寻找自己想要的讯息,再低头做下笔记进行推算。在她的眼中,红绿线任何一点波动都是在告诉她大量的信息,就算是0.01的分差,它肯定是表达某种耐人寻味的含义待人去推敲。
右手握笔多次僵硬的停顿让路澜清紧蹙眉头,她交换纸笔,果然如今是左边更得心应手了。然而这些也只是一瞬便被她抛之脑后,当下她顾不上左右手问题,因为所有的信息断断续续,依稀觉得它们之间肯定有联系却又缺少最关键的连接点。
这些股票走向和她之前印象中小细节方面出现不同,路澜清唯一能确定的一点,就是肯定有人在暗箱操作。难道有人知道她私底下做的那些了?应该不可能,她处处都非常小心谨慎,就算是吴绾杰,这么多年也未能发现她的小动作。
“解决了自己回来。”
顾怀瑾的声音自身侧响起,路澜清点点头,阖眼,脑海中浮现一副副缩略图,全是近期记下的股票走势。她的记忆被她分割成了一块块图库,井然有序地摆放在书架上,这里就是她最大的信息库,安全谁也盗不走的信息库。
四年,路澜清花了整整四年理好所有的记忆,并创下了属于她的记忆分类方法,棕色木质书架摆放的全是现下的新记忆,银色钢制书架则是她过去十年的记忆,只要分辨得出它们归属的书架颜色,路澜清根本不担心再次出现记忆混乱的状况。
“就这样解决了?你不等她?”凡霖跟上顾怀瑾的脚步,回头望宛如定格在原地冥思的人,疑惑地望着她们二人。
“嗯,她自己会回来的,公司就这么大,走不丢。”顾怀瑾淡然一笑,感情在她眼里就是如此。何必真的时时刻刻黏在一起,或者要对方舍弃她原有的来迎合自己,小家伙长大了,她有自己想做的时候,而顾怀瑾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支持,无论是精神上的亦或是物质上的,就犹如路澜清待自己这般。
她不想站在路澜清身边像是给她催促她快点解决的错觉,更不想给他压力。
“这么棒的自动寻路,根本不用担心她不见呢。”
凡霖无意的话语让顾怀瑾轻笑一声,当这个程序出现问题的时候,就算有自动寻路,走的也不是回她身边的方向,顾怀瑾深有体会。可那又如何,她是小体育生的女王大人,既然已经等过她四年,无所谓再等上四年。
她这狭隘的心啊,只能爱一次,一旦认准,任谁也无法改变。
凡霖送她回了办公室没有进去继续进餐,而是拐回了自己办公室,放空自己好好冷静。有些事确实该慢慢来,以前觉得不可能的事情,如今做起来才发现未必真的不可,放下顾怀瑾,她会办到的。
路澜清风风火火地跑回办公室,开门就见顾怀瑾正欲清理桌面,她立马将顾怀瑾手上的餐盒夺下,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自己则半跪着清理,“我都说了好多次了,这些事我来就好了。”
“你解决好了?”顾怀瑾惬意地歪着脑袋,眼角满是笑意,果然是贤妻良母受啊。
“没啊。但是怎么也得把你先照顾好,那些摆在那又跑不掉,晚个一时半会怕什么。”利索地将垃圾装袋,路澜清抱着顾怀瑾为她装入保温盒的食物开吃,嘴里渐渐变得含糊不清。
顾怀瑾饶有兴致地望着她的动作,张嘴吞下她夹来的一块挑了刺的鱼肉,“那你怕什么?”
闻言,路澜清缓下咀嚼的速度,一瞬不瞬地盯着顾怀瑾看,在顾女王以为她会吐出令她飘飘然的满意答案时,路澜清咧嘴一笑,“怕吃药。”
顾怀瑾不言不语地起身,打算坐回办公桌前却见路澜清这块强力的狗皮膏药黏了上来,抱着她的手臂摇晃摇晃。她叹息一口,说真的,她有时候特别想掰开路澜清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是不是只装了淀粉和水,摇一摇就成了浆糊。
“我不是神人,怕很多东西。我最怕的是我给你带来伤害,怕它成为我们之间的芥蒂,然后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越滚越大,大到我们俩都不得不放弃。”
面前柔情似水的眼眸让顾怀瑾心颤,她耳根不争气地发烫起来,羞赧地瞥过视线,声音不大,却足够她们两人听见:“那就搬到火炉面前烤一烤,总会化的。”
微微一愣过后,路澜清喜上眉梢,她抚上顾怀瑾凝滑如脂的肌肤,侧头缓缓低下。可谁料她这一举动的含义被顾怀瑾识破,被推搡开后,路澜清眼角噙着笑意凝望举步离开的女子。
又害羞了。
“脏兮兮的,嘴巴都是油,还不快把饭吃完,要冷了。”顾怀瑾埋首文案间,头也不抬地解释和关心,她一贯的保守让她无法在办公室这种严肃的地方同路澜清做亲密的事……
路澜清听话地迅速解决午餐,做了清洁抽出笔记本握在手中,不知从哪儿搜刮出顾氏的信纸,拿它打起了草稿。约莫半晌,她揉捏快被她跪麻的膝盖,支着脑袋去问顾怀瑾:“有存报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