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如今他出入如常,只要不被人打中伤口或者做什么过于劳累之事,旁人是看不出什么端倪的。皇帝在亲眼过目之后,似笑非笑的说了句“看来你家夫人的医术果然是高明呐!”便吩咐人悄悄安排他们出宫。
众人只知他回京之后立即就被皇帝派了秘密差事,故而迟了几日回府,见到他回并未起疑,阖府上下一片欢腾。老太君更是握着他的手上下打量,想及去世的儿孙,眼泪差点儿掉了下来,众人苦劝方止。
开了祠堂祭告祖宗和父兄,府中又大摆家宴,之后便是应付前后络绎不绝前来恭喜贺喜的亲朋好友与同僚,门庭若市,忙碌了四五日才渐渐消停。
这日年东南去了书房有事,春霞便抽空出府,中途照例换了地方,来到后海边上一片偏僻的小树林中。
她今日约了人在此见面,她在等人。
“春霞!”温润惊喜的男音在身后响起,脚步声急切近来,不一会,一位穿着月白长袍、贵气逼人的俊朗男子便出现在她的面前。
男子瞧着她,眸中满是意想不到的欣喜,整个人明媚如东阳照耀下的雪峰。
“春霞,你找我——怎么了?”初初的欣喜在看到她满脸冰霜般的冷清之后蓦地一凉,变成了慢慢的讶异。
“我想问王爷一句话,东南回京途中遇刺了,此事是否跟王爷有关?”春霞盯着他开门见山,说到“遇刺”两个字眸中的光芒更冷了几层。
楚王眼中的欣喜此时消失得一滴也不剩,心中更是从春暖花开直直跌入寒冰的谷底,微微挑眉,诧异道:“你说什么?他回京途中遇刺了?呵呵,我看他好好的,并没有什么不妥啊!前天晚上的庆功宴,他还喝了不少的酒呢!”
“除了王爷,我想不出来有别的人会这么干。”春霞的目光仍旧直直的盯着楚王,仿佛要将他撕裂。
“也许是叛军吧!你怎么会怀疑本王呢?你不相信?你不相信,本王也没有什么法子!总之不是本王就不是!”楚王的脸色顿时变得也有几分不好看。
“我倒是想相信,可惜,我没法相信!”春霞冷笑,缓缓说道:“我问过东南,他说绝不可能是叛军。他与叛军交手这么长时间,叛军中有些什么力量他不可能一无所知,他那么肯定的说不是,那就一定不会是。况且,他遇刺的地点在距离叛乱之地已经将近千里,只怕叛军没有这个本事能追踪这么久、最后能够在重重守卫中进行刺杀!军营是什么地方,防守何等严密,相信不用我说王爷比我更加清楚,若非自己人——至少跟自己人有关系,又有几人能突破重重关卡、防卫进入核心营帐!就算东南这次立了功引起某些人的不满欲加害于他,又有几个人有这份能耐能在三军之中做得到?不是王爷,呵呵,王爷莫非要告诉我是太子吗?”
楚王脸色大变,眸光微沉,一眨不眨盯着春霞。
“你没话说了?”春霞目光冷得如透明的冰晶,冷到了极致反倒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她一字字道:“王爷,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楚王往后轻轻靠在一棵大树上,冷笑了笑,仰头望着树顶的一片青葱,不说话。
周围静得一丝风也没有,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想为他报仇吗?”半响,楚王才淡淡说道:“你若动手,本王是不会还手的。能死在你手里,本王死而无憾。”
他依旧那么仰着头,望着树顶,缓缓的声音流淌着,如细细的似要断流的溪流。
“真的是你!”春霞脸色瞬间雪白,胸口犹如挨了重重一击。她顿时有些傻了,不敢置信的瞪着楚王。
这个人是真的疯了,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疯狂得多!
如果,如果这一次他成功了,东南死在了他的手中,是不是就是她害了东南?那么,她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上?
“既然我能够想得到,别人一定也能想得到,你就不怕、你就不怕——”春霞身不由己的轻轻发起抖来,身子一软,靠在树上一手死死的扶着树干。
“没有人会知道,除了你。”楚王终于收回了视线,看向她,淡淡说道:“在世人眼中,我没有杀他的动机和理由。你别忘了,他出征挂帅可是我一力推举的,他在前方打仗,粮草军需由我负责,我可有半点难为于他?如果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