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瑾拿了欧阳澈的玉佩,便策马来到了六皇子府。
府中管家开了门,见是她拿着六皇子的玉佩,并未多说什么,便直接放她进去了。
慕容瑾不由得心中凄然,当初在慈云庵的时候,总想着京中还有娘亲和宁姨在,便有自己的一方归宿,可是如今,娘亲早已经去世多年,宁姨也不知身在何方,她在京中,竟然连一个可以依靠和说话的人都找不到。
此番若不是欧阳澈,想来她恐怕就要露宿街头了。
想到这里,慕容瑾的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意,若非当年那一场轻信的错,她怎么都不会将自己弄到这种地步吧。
“慕容姑娘,六皇子早有书信回来,让属下将慕容姑娘的房间备好,慕容姑娘一路舟车劳顿,还是先行休息吧。”管家如此说着,看着慕容瑾,恭敬而有礼。
“有劳管家了,我自信歇下便是,不必招待。”慕容瑾客气地朝着六皇子府的管家点点头,径直走进了欧阳澈吩咐下来,为她准备的房间。
她约莫是真的太累了,从去年中秋宴,发生了那件事之后,她便再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先是疗伤,后是辗转边境,与敌军对抗,满脑子都是欧阳清和慕容珮的那张脸,在她的眼前不断浮现,得意地笑着。
慕容瑾从来没有想过,她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竟也能倒头就睡,还能睡的这么熟,甚至连外面的动静,一点也没有听到。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抬眼看去,却见屋子里已经黑了下来,窗外的天色也变得暗沉,冬日不算皎洁的月亮挂在天上,清冷凄寒。
“回殿下的话,慕容姑娘从回府便歇着了。”管家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吩咐厨房,却备点清淡的小菜,时刻热着,等她醒了就送过来。”欧阳澈的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磁性,让慕容瑾略感心安。
幽幽地叹了口气,慕容瑾从床上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这里是六皇子府,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来这里,就连当初皇上赐婚,她也从没想过,自己会嫁进来。可是如今,世易时移,却不曾想是这般光景。
“六皇子……”慕容瑾将房门打开,出言低唤。
“醒了?”欧阳澈听见声音,转头朝着她笑了笑,然后吩咐管家,“去将饭菜端到偏厅,正好我也没用晚膳,便一道吧。”
“是。”管家应声而去,转身离开。
月色幽幽,慕容瑾和欧阳澈站在房间的门口,两相无言,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和欧阳澈,除了在边境的最后那段日子,其实并不熟悉,就连赐婚,也在她的意料之外的,若非知道欧阳澈是静安师太的儿子,恐怕她会更加别扭。
“趁着月色尚好,我带你去六皇子府逛逛吧。”欧阳澈看着慕容瑾,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神色,说道。
慕容瑾不知如何拒绝,毕竟是在六皇子府,既然主人开口相邀,而她并非那种扭捏的女子,夜间把臂同游,又有何不可呢?
于是浅笑着点点头,说道:“那就劳烦六皇子殿下带路了。”
话毕,随着六皇子的脚步,走出她居住的院子,在出门的那一瞬间,她不经意间回头看去,却见那院子门上写着偌大的“忆瑾轩”三个字。
忆瑾轩。
慕容瑾看着走在自己前方的男子,心中不由得一动。虽然是夜间,可是她目力过人,这门上挂着的牌匾绝对不是这两日才制作的,看着样子,似乎有些年头,难道是巧合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走在慕容瑾前方的欧阳澈一直没有说话,两人之间沉默地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可以听见,欧阳澈一身玄色的袍子,在月色的清辉下显得异常耀眼。
慕容瑾不由得暗忖:她似乎从来都看不透这个男人,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从未看透。
他的身上,似乎永远笼罩着一层薄纱,他本是皇上唯一的嫡子,可却没有丝毫争夺储君的心思,他将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保家卫国之上,分明有那样的能力,能够身在千里之外,却控制着皇庭甚至是承乾宫的一切。
慕容瑾有时候在想,月明本是先太后身边的人,没有人会怀疑什么,可自她知道月明竟然是在为欧阳澈办事,就不免为欧阳澈的能力暗自心惊,他能够不声不响地将人安插在皇上的身边,却还没有引起别人丝毫的怀疑,这份城府……
“在想什么?”就在慕容瑾打量着欧阳澈的同时,却不防欧阳澈转过身来,看到了她若有所思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