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冷宫……出事了——”
“咣当——”
“慕容——”
上午的御书房里,先后响起这样三个声音,接连而来,丝毫也不显突兀。
当张泰进了御书房,对皇上禀告了冷宫出事的消息,慕容瑾便心神不稳,不小心失手将茶杯掉在地上,摔得一声脆响,雨霜见一向稳重的慕容瑾竟然会出这样的差错,不由得诧异地叫出声来。
“我没事,只是方才一时失手,没拿稳罢了。”慕容瑾示意雨霜不要做声,收拾了地上的杯子,放在一边,便开始煮水,并凝神听着外殿的谈话。
“何事这般慌慌张张,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皇上冷眼看着张泰,问道。
“启禀皇上,方才卫大人来报,说是冷宫里幽闭了二十二年的庆妃娘娘,在冷宫上吊自尽了……”张泰躬身回答着,低着头,不敢看皇上的脸色,心中忐忑。
“你说什么?”皇上放下手中的奏折,从龙椅上起身,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张泰,“你再说一遍?”
“皇上……庆妃娘娘薨了,还请皇上节哀……”张泰沉声说着,语气里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痛。
慕容瑾在偏殿中凝神听着,却为皇上和张公公的这番话惊了心。庆妃娘娘在冷宫幽闭了二十二年,皇上不闻不问,任由她疯疯癫癫,如今一朝身死,为何张泰,却要叫皇上节哀呢?难道,皇上对庆妃娘娘……
“死了……二十二年,罢了……张泰,传旨,恢复庆妃昔日名号,并追封庆妃为庆贵妃,葬皇陵。”皇上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说道。
“奴才遵旨。”张泰说着,便离开了御书房,朝着冷宫的方向而去。
在出了御书房的那一瞬间,张泰转身,看着那个还呆呆地立在原地的帝王,口中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摇了摇头,最终没有说什么,径直离开。
一个被打入冷宫二十多年的罪妃,终于在她身死的那一瞬间,恢复了往日的荣耀,可惜,她已经永远无法再看到了。
如果说娘亲的一生是一个悲剧,那么庆妃又何尝不是呢?为了好姐妹嫁入宫廷,一辈子的青春就耗费在这个华丽的牢笼里,与自己的亲生儿子无法相认,还死在自己的儿子手中,本来可以有荣华富贵的日子,却在到死之后,比生前更加荣耀。
“慕容,你在想什么?”雨霜见慕容瑾沉默半晌不说话,便开口问道。
“没什么,只是这几日总睡不好,觉得有些累了。”慕容瑾轻轻摇头,避重就轻地说着。
她这几日确实不曾睡好,因为脑海中一直想着庆妃娘娘的死,想着这个女人死在自己亲生儿子的手中,心里便觉得无比寒凉,午夜梦回,她总会梦到娘亲在向她质问,为什么能够阻止,能够为意柳沉冤得雪,可她却什么都没有做。
“既如此,你明日也不用如此早起了,当时我身子不爽,你也替了我好些天,如今换我替你,你就在房间好好休息。”雨霜颇有些担心地说着。
“我无碍的,近日天气渐渐凉了,晨起本就困难,哪能劳烦你一个人呢?更何况,近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皇上心情难免不舒服,我怕你一个人也招架不住,还是我们一起吧。”慕容瑾拒绝了雨霜的好意。
“启禀皇上,边关有战报传来,正在殿外等候——”张泰去了冷宫传旨,这通报的便是张泰一手调教出来的徒弟小宁子。
“传。”皇上冷冷地开口,似乎还没有从庆妃娘娘去世的消息中缓过来。
慕容瑾听到御书房的门被推开的声音,接着便有人走进来,朝着皇上叩首,然后说道:
“启禀皇上,这是六皇子从边关传来的捷报,冬雷国已然退兵,并愿与我秋夜国签订停战协议,六皇子不日便会带着两国的和书,以及冬雷国的使臣从边关赶回,故特派属下先行一步,回京向皇上禀告。”
“澈儿胜了?”皇上微微有些惊讶,转而哈哈一笑,“好,好,不愧是朕的儿子,你下去歇着吧,朕重重有赏。”
“多谢皇上恩典,属下告退。”那传信的小兵说着,躬身而退。
慕容瑾听着外间的话,心中不由得感叹,六皇子欧阳澈就要回来了,如今京中正是多事之秋,皇宫也颇不宁静,皇上心情一直不好,或许只有六皇子,才能给这压抑已久的皇宫,带来一丝丝喜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