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瑾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从那日皇上听了她的推理以后,便再也没有提及过此事,她依旧日日在御书房奉茶,可皇上再也未曾问过关于敏贵人和四皇子的事情,慕容瑾不知是皇上有意放过四皇子,还是皇上另有打算,但是既然皇上闭口不谈,那么她也只能三缄其口,什么都不说。
时间不知不觉,转眼间已经到了三月,正是草长莺飞、绿芽初露的时候,天气晴好,宫里的人都褪去了厚重的冬装,开始穿着轻薄的衣服,似乎泰兴三十年已经彻底成为一场过去,年终宫宴上的那段插曲也被人渐渐遗忘在脑后,每个人都回归到自己的位置上,往来谈笑,一如往昔。
“启禀皇上,六皇子从边关传来捷报。”慕容瑾正为皇上奉茶的时候,只见张泰从御书房外进来,如此说着,身后还跟着一个士兵模样的人。
六皇子欧阳澈自十几岁上战场领兵作战以来,似乎从未有过败绩,几乎可以跟久经沙场的陆将军相提并论,这一点,让皇上很是欣慰,更让皇上欣慰的是,六皇子每次回到京中,率先交出兵符,以示自己并未有任何异样的想法。
慕容瑾放慢了手中的动作,等到张泰将六皇子从边关送来的捷报呈上,她顺势看过去,只见上面写着经过大半年的鏖战,冬雷国已经隐隐有退兵之势,原本压在秋夜国北方边境的三十万军队碰到欧阳澈,出师不利,完全处于颓势,若非南方的夏云国对秋夜国也有所牵制,此番冬雷国已然退兵。
皇上看到这份捷报,不由得哈哈一笑,开口道:“这算是近一段时间以来,最让朕高兴的事,六皇子果然不负朕的期望。张泰,拟旨,六皇子欧阳澈破敌有功,赏金千两,以慰其功;边关将士骁勇善战,传旨以示嘉奖。”
慕容瑾见没什么重要的事,便退了下去,回到了偏殿。自从她在皇上身边当差开始,已经不止一次听说过六皇子了,每次边关有书信传来,必定是六皇子从北方边境传来的捷报,反观陆少将军镇守的南方,却不如北方这般乐观。
自泰兴三十年匆匆一别,似乎快有一年没有见过六皇子了,其实说实话,对于六皇子这个人,慕容瑾并未怎么上心,唯一的印象,可能就是那一壶凯旋茶,和那日承乾宫前殿的偶遇,六皇子说的那番话。
在慕容瑾的心中,六皇子并未在夺嫡之列,一来,十年前大皇子叛变,连一向受皇上敬重的皇后娘娘也未能免责,受到波及辗转病榻而亡,六皇子同样受到牵累;二来,六皇子南征北战,常年不在京中,在后宫没有皇后的支持,在朝堂没有朝臣的拥护,没有任何人脉;三来,大皇子叛变在先,皇上对六皇子颇为忌惮,肯定处处约束,从六皇子每次回来先交了兵权便可以看出,他若不想引起皇上的猜忌,那便只能安心地当一个征战在外的将军。
有了这三点,慕容瑾便认为,即便六皇子是嫡子,他也依然是整个夺嫡战争中最没有威胁的一个皇子,既然对欧阳清构不成威胁,那么她也就不必花费那个心思去做什么,更何况,秋夜国的边境还需要六皇子去守护,不能贸然动手。
所以,她思之再三,觉得敏贵人和四皇子欧阳津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虽然皇上并没有因为云罗锦和苏见玥的事情责怪四皇子,但是慕容瑾知道,猜忌一旦在心里生了根,便很难抹去,四皇子既然有胆子犯下欺君之罪,那么就要承受这欺君的怒火。
“慕容姑娘,皇上召见。”张泰进入偏殿传话的时候,慕容瑾正在清洗茶具。
“知道了,多谢公公。”慕容瑾笑着,放下手中的活计,走出去,对皇上行礼。
“下午换雨霜来伺候吧,贤妃昨日跟朕说,你好久不曾去怡景宫了,她甚为想念,正好三皇子近日从宫外得了一些今年的新茶,想叫你过去一起煮茶。下午得了空,去贤妃宫里,顺便替朕将这些东西带过去,告诉贤妃,算是朕为当日五皇子之事道歉。”皇上手中动作未停,一边批阅奏折,一边说着。
慕容瑾听了皇上的话,有些愕然,却也随即明白,当日若非她证明,五皇子这谋杀的罪名定然逃不了的,皇上当日也有些偏听偏信,所以才误会了五皇子,如今想要跟贤妃道歉,自己却拉不下脸去,只能找自己代劳,偏生还给了自己一个如此好的理由,说是三皇子送了今年的新茶过来。
“是,奴婢遵旨。”慕容瑾点头,从张泰的手中接过一个托盘,见上面放着一对玉手镯,她虽然不懂玉,但是看色泽晶莹剔透,毫无瑕疵,一看就不是凡品。
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慕容瑾躬身而退,便回了茶房,告诉雨霜皇上的旨意。
“知道了,贤妃娘娘就是喜爱你的茶,我看着宫里,恐怕也就你能得了她的眼缘,别的人她都瞧不上。”雨霜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