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热症,不是中毒。”良辰一脸漠然地走进来。
唐婉君连忙上前,“你怎么知道?是不是中间有什么误会?不可能的,高湛走的时候,明明什么症状都没有。而且,他还是个医者,对高热不可能会陌生的。”
“安泰没能诊脉,他去到的时候,高湛已经入土了。”良辰表面虽平静,但其实她的心痛到麻木了。刚听到消息的那一刻,她的耳朵有片刻的失聪,听不见周围的一切声音,心随即钻心地疼起来。
高湛临走前,她就隐约有种预感,所以她才会想与高湛同行,可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的预感居然成了真。本来在得知高湛平安回到家乡的时候,她松了一口好大的气,还以为高湛是安全了。
她差点就想去质问张佥正,可在踏出一步之后,她忍住了。让高湛死,背后的主使者,是皇后。质问张佥正,没有任何的作用,还会受到一番奚落。
唐婉君见良辰精神恍惚,连忙扶她坐下。转头问吟非,到底是怎么回事。
吟非说得断断续续,中间还有些错乱颠倒,不过足以让她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
高湛下葬后,安泰四处探询,由于高湛已经离乡多年,回去以后并没有与什么人交往,不过由于是开了个小药寮,虽位置偏远,但顶着典医监的名气,还是有人慕名前来。
据曾来看过病的乡亲们说,高湛自打开了这小药寮以来,几乎每天都会出诊。所以他连着好几天没出诊后,前来看病的乡亲们就觉得奇怪,胆子大的,就绕过小药寮后面的竹林,走到高湛的家里,推开门,发现高湛浑身发热地躺在床上,桌上没什么吃的喝的,地上有打翻的药壶和散落的药渣,床边还有喝了一半的药汤。送到其他大夫处,服了药,没见好转,反而愈加严重,发生了几次高热惊厥后,就撒手人寰了。中间并没有清醒过,也没有留下什么可用的信息。因高湛没什么亲人,受过他恩惠的乡亲们自发帮他处理了身后事。
唐婉君听完浑身发凉,尤其是在听到是乡亲们给高湛处理的身后事后,心底的希望就破灭了。她多么希望这不是真的,可乡亲们不可能作假。据安泰说,至少问了十来个人,回答都差不多。
她尚且不能接受三两个月前还是活生生的人,如今已经变成了一抔黄土。更何况心里有着高湛的良辰。她有些担心地望向已经变得一脸平静的良辰,总觉得她太过于平静了,以至于让她有种风雨欲来的不安感。她决定这段时间多过来陪陪良辰,生怕她想不开,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
然而,第二天她过来时,已经找不到良辰了。
“你说什么?良辰出宫了?去的哪里?”唐婉君去典医监本想找吟非问,却扑了个空,只好问赵佥正。
赵佥正叹了一口气,心情也是很低落。他不仅在为典医监失去了一个可造之才而惋惜,更为了相处多年的高湛而心疼。算起来,高湛他们几个,是他看着一步步成长的,这日日的相处,他们就如同亲人般。如今高湛骤逝,不仅是他,整个典医监的人都觉得伤心。
“良辰去找高湛了。由她去吧。”赵佥正语带怜惜道。
唐婉君点点头。“嗯。良辰的性子就是这样,只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
希望良辰这一趟出宫,回来后,能够释怀吧。
不过唐婉君知道,这只不过是她的美好愿望而已。换做是她,如果上官长风出了什么事,她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只是她很肯定,这一辈子,她都不会释怀的。
越是经历得多,就越觉得眼前人的珍贵。长风,你一定要平安地回来!
唐婉君满怀心事地回到了梨竹苑。进了殿,她立刻把自己的情绪收敛好,最近的刘美人心浮气躁,她不想成为她的出气筒。
随着时间的推移,刘美人的身子愈发重了,体态也愈加丰满,妊娠的一些症状也跟着来了。首当其冲的是肚皮,纹路多了不少。每次诊脉,刘美人都忧心忡忡地抓着她问,可不可以用药,或者有没有什么秘方可以恢复当初的美丽。
唐婉君对刘美人的举动,很是理解,可是无能为力。她所学的是如何救人,而对于这种不会威胁性命的症状,没花什么心思研究。关于这一方面,她自己该做检讨。她本来不太情愿成为侍候刘美人生产的医女,不过这相处的几个月,她倒发现自己的不少问题,让她对于精进医术有了更深的体会。这算是意外的收获,所以她对刘美人使的小性子容忍度都比较高,而且体恤她深宫寂寞,有时候也会挑些行医的见闻说与她听。
刘美人在唐婉君处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便让玉簟去打听偏方。
唐婉君没想到刘美人竟会爱美到这种程度,还好她留了个心眼,要不然刘美人肚子里的胎儿就要被那些荒谬的偏方给弄没了。
虽然刘美人把煎药的小宫女都打发了,可是梨竹苑发生的事,还是让皇后知道了。
皇后知道了,自然负责人地呈报给皇帝知晓。刘美人被狠狠训了一通,并严令唐婉君亲自把关梨竹苑的吃食汤药,一旦发现有异,立即报与皇后处理。
皇后自然是不接这烫手山芋,她以要安胎为借口,将这监查之责推给了萧淑妃。
萧淑妃因拉拢唐婉君不成,心里有怨恨,所以唐婉君忙得团团转。萧淑妃在折腾了一个月后,见唐婉君应对得滴水不漏,也歇了心思。
唐婉君这才有时间打听良辰的事。一打听,才知道良辰已几日前回到了典医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