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密室。
阴暗,干燥。像一个地牢。
密室里没有点灯。
只有室中间的石桌上,燃着一个火盆。暗红色的火苗跳动,映出桌边人黑色的大斗篷。宽大的篷帽遮盖着他的头,黑色的布巾蒙覆着他的面,只露出一对眼睛还被隐藏入篷帽的阴影。不出他的年龄,长相,只见黑斗篷的边沿有一条细窄的红边。
他一动不动。仿佛一尊雕像。起来就连熄灭了火的铜盆都比他更富有生命力。这人面前的石桌上,靠左的位置放着一套书具,砚中墨浓,架上笔饱,黄铜镇纸下压着一摞白宣。
红边黑斗篷的头后位置有一扇通风的铁窗,幽蓝的夜光从一根根铁条中间穿刺进入,无声的拍打在篷帽顶上。
嗒,嗒。密室的入口处渐渐传来鞋底与石凳接触时的相撞摩擦声。不久,转过一面直角墙壁,一条黑漆漆的布袍边缘出现在密室最后一段石阶之顶,宽大的黑斗篷几欲拖地,连来人脚上的鞋子都未露丁点。来人在阶顶站了一站,才继续往台阶下落。黑斗篷遮掩了腿脚的动作,这人像从台阶上飘行下地像无魄的幽灵。
火盆边的红边黑斗篷终于动了一动。
来人直接走到红边黑斗篷对面,在火盆的红光里坐下。这人篷帽垂得更低,只见一截光滑的下巴。
这该是个年轻的男人。
来人这半面石桌上,靠右的位置也放有同样一套书具,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连抬头互视一眼都没有。来人拿起了毛笔,借着不定的火光,掣出一张白宣开始书写。红边黑斗篷的目光马上落在铜盆的火苗上。来人写完了就将字纸旋转正对红边黑斗篷平铺在红色的火苗上。字纸很快从中间部位起火,烧出一个镶着黑边的洞,不一瞬就完全化为飞灰。
但是红边黑斗篷已经清了上面的字,那是八个篆字:
雁塔探后,险些暴露。
红边黑斗篷也提起了笔,用的却是左手,左手的拇指上戴着一枚白玉扳指。而来人的手,就算写字时也全部掩在袖中。
红边黑斗篷用左手在白宣上落下八个十三行笔法的端楷:
谨慎坚守。部署情况?
写完了也倒转来放入火盆。
来人写道:
近在咫尺,迫在眉睫。
红边黑斗篷点了点首,飞快的写了,来人那火中的字是:
耐心按捺,掩护同伴。
来人马上写道:
万目聚焦,计行无漏。
写罢,两人齐着唯一的证据在火盆中化为灰烬,暂停动作。半晌,红边黑斗篷再次提笔:
犯险来见,行踪密否?
这次来人的回答只有四个字:
我有人证。
紧要关头,身先士卒;唯所不惜,粉身碎骨。
这是来人离别前红边黑斗篷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这张字纸还未完全燃烧,来人已经起身步上了出口的台阶。
#####楼主闲话#####
这段开头我把自己写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