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训知道戒痴从小孤苦无一,受尽世态炎凉,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家国被李唐屠灭的缘故,因此这种从小根种的仇恨非是他三言两语可以化解的。
可有些话,他如鲠在喉,不吐不快,明知没什么作用,却还是要说:“二弟,我虽是劝你放弃仇恨,但也不会去阻止你去实现你的梦想,你因我而被俘,被禁锢武功,我一定会救你出来。”
“那好,现在就帮我!”戒痴盯着李承训,一字一顿地道。
李承训静静地点了点头,目光移向虎子,说道:“虎子,师命不可违,你可知道?”
“知道,师父但有所命,徒儿无不遵从。“虎子立刻答道。
“好,师父命你无论发生何事,都不可与当今皇帝为敌,不可与大唐朝廷为敌,哪怕是我被李世民杀了,也不许你与他为敌。”李承训口气坚决,不容置疑,把虎子听得直愣神。
“为什么?”虎子喃喃自语,他实在是不理解。
李承训又道:“虎子,丐帮虽好,在盛世却非是久留之地,若是有机会皇帝问你何去何从,你一定要回答说不回洛阳,要为国家出力,师父要你用心辅佐李唐,。”
丐帮本是以穷苦之人为根基,若是在乱世,那必是极大的一只争夺天下的势力,可放在清明盛世,别说百姓富足,乞丐稀少,即便是乞丐多了,朝廷也不会令其做大,只会以武林门派的身份允其存在。
李承训正是看到了这点,不想让虎子的才干浪费掉,倒不如让他报效朝廷,争得功名,也算一个好归宿。
可虎子却并未能深入理解,更不知他的良苦用心,仍旧执拗地道:“师父,我不辅佐什么李唐,跟定你便是。”
李承训眉头一皱,神色严厉地道:“这是师命,信我便从命,否则,你便不是我徒弟,咱们以后各走各路。”
虎子眼眶发红,不知如何是好,求助的眼光看向戒痴,却见后者双目望天,根本不去搀和。
“哎!”李承训深叹一声,“算了,连你也不信我,咱们师徒缘分也算是尽了!”他颇为伤感地说完,喝了一口酒。
虎子见师父伤心,立时没了注意,忙道:“徒儿遵命便是。”
李承训双目一闪,“好,切记你今日所言!”说完,他不再看虎子,而是对戒痴道:“二弟,你说的不错,咱们现在根本是两条路上的人,硬走在一起,对谁都不好,还是分道扬镳吧”
他这话一出口,连自己都感到痛心,别说是一旁的戒痴和虎子。
“师父!”虎子张口欲言,便被李承训打住,“闭嘴!”
他从未见到师父如此严厉,却是真心搞不懂师父是怎么了?这到底是不是他师父?
戒痴惨然一笑,“想明白了便好,大家都轻松,还打算放我吗?”
“放,这样咱们才算两清,你现在要做的便是立刻掀翻这些酒肉,大骂我假仁假义,不顾兄弟死活,只为自己享乐。”李承训说这话的时候,压低了声音,一脸的催促与凝重。
“这?”戒痴也觉得今日的李承训有些反常,“你什么意思?”
“按我说的做,我保证三个月之内,皇帝自会亲自来释放你们,到时,你切记,恳请皇帝让你入至相寺的籍,以此来去掉皇帝戒心。而我希望你能用这段时间,想明白到底还要不要报仇,”李承训仍不放过最后一丝劝说的机会。
戒痴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迟疑着不知该如何应对,可他知道李承训计谋深远,自己论心眼根本玩不过他,再一想人家目前是皇帝红人,若要自己性命,轻而易举,也没必要耍什么花样,可这手指触碰到身边的酒坛,却是怎么也没有把他付诸一掷的想法
李承训见他迟疑,缓缓从衣袖中吞出一柄匕首,弹刃出鞘,而另一只手卷起身前一片袍泽,把那刀锋用力向上划去。
“兹啦!”一声,袍泽被从中隔断。
李承训把半截布襟与匕首同时掷到地上,“你我今日割袍断义,从此恩断义绝,还等什么?”
戒痴见状,身子晃了两晃,双眼立即泛起一阵猩红,而后仰天长笑,“痛快,痛快!”他一跃而起,抓起地上的匕首,同样隔断了自己的袍泽,向地上一掷,而后毫不客气的,甩开两脚,踢碎了身边的两个酒坛。
虎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傻了,张着嘴巴,不知该如何圆场。
戒痴嘴角带着一抹狞笑,抱拳道:“驸马爷,望你遵守承诺,戒痴静候佳音。“
李承训也双手抱拳,“李无名说话算话,绝不违心,望你好自为之,若有朝一日,你不再报仇,便还是我兄弟。”
戒痴显然对他的这句说辞嗤之以鼻,回都懒得回嘴,转身去了。
虎子想要阻拦,可见戒痴浑身杀气腾腾,却是未敢造次,转头看着李承训,“师父,这!”
李承训忙道:“去,回去好生照顾你二师伯,相信师父,最好劝他放下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