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节嗷的狂叫一声,慌忙后退,去抹一头一脸的水,余下一些水珠溅到卫流脸上,冰凉的湿意让他浑身一激,眼神瞬间恢复几分清明。
“放肆!”清亮的女音从一侧传来,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阮烟罗一身红衣,头发高高的束起,一身英风,骄傲尊贵,大步走向卫流,红色的衣摆飘荡在身后,摇动成鲜艳的红色火焰。
南楚使节瞳孔一缩,脱口叫道:“沈红颜!”
阮烟罗眼神一利,一脚踹上使节的肚子,冷笑说道:“你是什么东西?这个名字也是你能叫的?”
使节被踹的连退几步,捂着肚子说道:“你,你不是沈……你是谁?”
阮烟罗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死人,冷冷说道:“死到临头,还有工夫关心我是谁?”
一转身,对着皇帝拱手说道:“皇上五十大寿,南楚使节故意送来这等血腥不祥之物,分明是有意诅咒皇上。臣女想,南楚新皇虽然年轻,但也不至于不知高低,这些所作所为必然是这些奴才狗胆包天私下而为,若不处置他们,难平我天曜臣民胸中气愤,更有损我天曜堂堂国威。”
阮烟罗说的严正大气,又蛮横无理的把事情全推到了这几个人身上,而把南楚摘了出来。
如果说这是南楚的不敬,卫流身为南楚皇子,必然要受到牵连,所以纵然阮烟罗对那个心狠手辣的南楚新皇没有半分好感,却还是不得不先把他摘出来。
而这几个下三滥的奴才,死有余辜!
阮烟罗说这些话的时候就像一柄立在天地间鲜艳的旗帜,眼神明亮,神采朗然,皇帝眼前似乎浮现一场幻觉,好像下面的站着的人根本不是阮烟罗,而是沈红颜。
她还活着,就和二十多年前一样,对着环伺强敌,指点弹笑,一身英风。
几乎是下意识的,皇帝问道:“你觉得该怎么处置?”
在场的人谁也没有想到皇帝竟会询问阮烟罗的意见,南楚使节尤其想不到。
在他们看来,他们送来了十五年前害天曜吃了大亏的罪魁祸首,皇帝怎么样都该赏才是,只要再激怒卫流,想办法让皇帝杀了他,这一行就算是功德圆满。
皇上对这份礼物分明是很满意的,甚至旁边的小太监已经准备好了封赏,可是谁也想不到,半途出了阮烟罗这个变数。
他们紧张地盯着阮烟罗,从刚才阮烟罗的表现上,他们已看出这个女子是站在卫流那一边的,此时谁也不知道他会说出什么样的话。
阮烟罗半分犹豫也没有,几乎皇帝刚问出声,她便斩钉截铁地说道:“杀!”
这个字说的寒意森然,连烛火都摇动了几下,似被阴风掩住。
皇帝一个激灵,神智恢复几分,皱眉说道:“这不好吧。”
阮烟罗上前一步,咄咄逼人说道:“今日是皇上寿宴,卫流皇子又是我天曜贵宾,今日他们敢送上卫流皇子的家人人头当礼物,恐怕下一次皇上生辰,他们就敢送上皇上家人的人头当礼物!此事不止,我天曜如何自处?”
阮烟罗的性子从容冷静,平日里与沈红颜并不是特别相像,此时气到极处,亦为卫流伤心到极处,这副据理力争的样子,竟与沈红颜重合了九成以上。
皇帝眼前两张脸孔换来换去,一时是阮烟罗,一时沈红颜,几乎分不清真假。
他好不容易定下神来,沉声说道:“朕方才已经说了要赏。”
“臣女并未说他们不该赏!”阮烟罗飞快接上皇帝的话:“他们送的礼物合了皇上的心意,自然该赏,可是在皇上的寿宴上送上如此血腥的东西,其心可诛。臣女恳请皇上,先将他们该得的赏赐给他们,然后立斩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