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式微这番话,小瑞子脸色微变,本想含糊其辞将式微糊弄过去,眼下竟被对方一针见血,毫不犹豫的点出,小瑞子这才发觉自己方才的举动有多么可笑,他转头,讪讪的看着娴妃。
娴妃心中恼怒,面上却恨不得立即与小瑞子撇清了关系才好,当下出声道:“你看着本宫做什么,皇后娘娘问话,你还不快从实说来!”
事到如今,娴妃只能以大局为重,暂且压下自己那些小心思。小瑞子有了娴妃的授意,这才放下心来,娓娓道来:“奴才今天在外殿守夜,却听得福妃娘娘宫中有细微的响动,奴才本欲进去查看一番,又怕惊扰了福妃娘娘,事权从急,奴才不得已只得在窗纸上戳了一处,不想奴才意外发现福妃娘娘的寝殿竟大有文章!”
说到这里,小瑞子故意卖个关子,停了下来,方才小瑞子的话说的十分牵强,福妃的性子她还是了解的,对方不着痕迹的处理了芳儿,就绝对不会在殿中发出什么响动,小瑞子实打实的是在说谎,但式微并不欲追究这些,只是顺着小瑞子的心思,接下去道:“到底是什么事?”
小瑞子这才接口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奴才借着月光,看见福妃娘娘走至书柜前,轻轻转动了书柜上的一只八宝汝瓶,随即,那书柜竟然一分为二,闪出一条密道来!随后,奴才就见福妃娘娘走进了这条密道。”
式微眉心未动,若她没有估算错,这书柜后方的密道,定然是通往假山附近的。娴妃却是暗自心惊,这宫中戒备十分森严,福妃之流竟然能在宫中另辟蹊径出一条密道,看来此事早已经是蓄谋已久,非一日之寒了。只是,日子久了,再狡猾的狐狸也会露出马脚来,福妃只怕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栽在小瑞子手上。
如今太后那边只怕还在等信,事不宜迟,自己得赶快将福妃密会之事传递给太后知道,式微面上沉稳如初,一双黑色的眸子深不见底,闪着幽幽动人的光泽,式微微微一笑:“福妃妹妹的事,本宫自有计较,夜色深沉,本宫先行回宫,娴妃妹妹也早些歇下罢!”
娴妃张张嘴,竟是无言以对,式微走过小瑞子身边,淡淡道:“小瑞子,想来你出来也有一阵子了,若是再不回去,只怕被其它宫人发现反倒不美,你本是出于对福妃的关心才来永安宫,但难保不会被其他有心之人加以渲染,所以,本宫劝你还是快些回去为好!”
说罢式微请摆水袖,径自走向殿门,再不看娴妃和小瑞子一眼,式微的话听在娴妃和小瑞子眼里,简直是莫大的讽刺,小瑞子是不是出于对福妃的关心,在场之人都是心知肚明,式微只不过给小瑞子,不,是娴妃一个台阶下罢了。
娴妃看着式微消失在黑夜中的背影,双拳握紧,长长的丹寇陷入皮肉里,她却浑然不觉,只嘴里发出一声冷哼,看的一旁的菊香暗自心惊。
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谁优谁劣,已是高下立见。
娴妃不甘的坐回美人榻上,殿内的炭火烧得正旺,发出“噼啪”的脆响,击打在小瑞子心头,他本是来邀功行赏,却不想被皇后生生搅了局,再看福妃蕴着满脸怒容的神情,小瑞子哪里还敢开口说这话。
娴妃心中暗自思忖着,式微此去,必定是向太后通风报信去了,太后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只怕早已有所部署,娴妃心中一动,出口问道:“今晚值守宫门之人是谁?”
小瑞子一愣,但还是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回娴妃娘娘的话,今晚值守宫中之人是梵太尉!”
娴妃心中大惊,面色瞬间转了几遍,怎么会是梵太尉,这样重大的事,太后怎么会交给小小的梵太尉,而非定国公呢?
但娴妃究竟也是极聪明的,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蹊跷所在,娴妃忍不住仰头冷笑连连,皇后啊皇后,都道你深受太后宠爱,却原本也不过是太后手上的一颗任其摆布的棋子,你如此忠心耿耿,还不是落得个为他人做嫁衣的下场!
娴妃转念一想,若是梵太尉此次能够成事,那熹美人恢复贵妃之位便是指日可待了,娴妃不由得庆幸当初听了菊香的劝告,去冷宫探望了熹美人,自己当时还不以为然,觉得熹美人再无翻身的可能,现在想来,自己当时确实太过武断,还是菊香旁观者清,念及此,娴妃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菊香,只见菊香面容在烛火的映照下生生现出几分娇美来,菊香秀眉微蹙,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娴妃轻咳一声,菊香这才从思绪里走出来,垂手而立,一如从前的恭敬。
娴妃转念一想,即使熹美人恢复了贵妃之位又如何,她的汤药里被自己掺了那味东西,只怕今后已然没有怀孕的可能,又何足为惧呢?
娴妃的眉头重新舒展开来,心情一下子开阔起来,皇后既然要多管闲事,那就让她去好了,左右得益的是熹美人,自己只需渔翁得利就可。
娴妃正要得意,这才想起小瑞子还没有走,娴妃眼光无意一瞥,却见小瑞子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眼中闪烁着贪婪与狡黠,令人厌恶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