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窗外又开始飘起雪花,一片一片,在空中轻盈翩飞,不一会,地上便已积了一层薄薄的雪迹,整个皇宫在这银装素裹下,显得愈加安静。
式微轻轻倚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的红梅微微出神,直至感觉肩上一沉,原是翠珊取了蜜合色紫鸳花披风来给自己,式微转身,翠珊将披风给式微系紧,式微舒展眉头,淡淡道:“走吧。”
这是太后身子渐好之后,第一次准允众人前去请安,这个时候,式微自然该是去的最早的一个,谁让她身为后宫妃嫔之表率呢?
屋外的冷风激得式微愈加清醒,虽然上次自己成功化解了祖父之事,但难保太后心中不会存有芥蒂,借此机会,探一探太后对自己的态度也是好的。
式微想着,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忽的身后传来一个熟悉中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皇后怎么走的如此匆忙!”
式微愕然,是他,可是,这个时候他刚刚下朝,平日里他只是午后才去看一看太后,今天怎会如此之巧,还是他有意制造有自己的巧合,式微咬紧双唇,这样的失态仅仅只是一瞬间,很快,她便回转身子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
启曜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不知为何,对于她的清冷,他总是有些不明的恼怒,就算他再如何冷落她,羞辱她,她都始终不哭不闹,难道她,一点都不在乎自己吗?不,若说她不在乎自己,又如何会拼了性命为自己挡下那刀,他好心许她一个心愿,她却只当做是一场交易,甚至以此要挟他去看望太后,这个女人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
这样想着,启曜便有意只看她一眼,便打算把目光收回,只是,这漫天雪花里的她,实在—太美,即使他不想承认,可是他的眼神,终究还是忍不住向她投去了第二眼。
她双眸微垂,似乎是有意回避自己的目光,冰雪上反射过来的强光照在她的脸上,更显得她肤色晶莹,柔美如玉,式微身着一件月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白水裙,外罩品月缎绣玉兰飞蝶麾衣,腰系一条金色腰带,裙摆一层如淡薄如清雾笼泄娟纱。头青丝用蝴蝶步摇浅浅倌起,额间一夜明珠雕成的蝴蝶,散出淡淡光芒,峨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
她实在太美,以至于看的人都觉得有些不真实,仿佛她就如同烟花一般,虽然美丽却太飘渺。
启曜心内不由得有些唏嘘,却冷不防对上式微的眸,那双好看眸中清楚的倒映着落下的雪花和此刻失态的自己。
启曜这才发觉,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他竟然忘了让式微起身,他皱起眉头掩饰道:“你不是赶着要去给太后请安吗,还不快走?”
式微依旧是恬淡的模样,静静起身,默默不语。
启曜最受不了她这副天山雪莲般冷漠的样子,他眉心一动,已是计上心来,他倒要看看,她能装到什么时候。
启曜正一正颜色,将手心向着式微摊开,面上却是镇定的很,自己这份热忱,久久得不到回应,启曜正要发作,看向式微,却见她原来自始至终都是目不斜视。
启曜霸道的拉过式微的手,狠狠的攥在手心,她的手,居然这么冰凉,他只知道霄儿畏冷,身子孱弱,手心总是凉的可怕,却不想式微的手,居然比霄儿更凉。
启曜有些疑惑,她不是一向坚强的很吗?
式微吃痛之余,心中更觉得一阵悲凉,当日在花会之时,他也是这样,貌合神离的握住她的手,他不知,这样的举动,只会更加刺痛她本已痊愈的伤口,于是那伤口就总也好不了了。
他的手心很温热,只是那样的热度,从来只是短暂的属于自己,他的人,他的心,都不在自己身上。
式微落寞的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启曜见状,还以为她是害羞了,他的内心深处涌出一阵阵喜悦,他得意的想,她怎么可能对他视而不见,毫无感觉,她分明是惺惺作态,引得自己注意罢了,念及此,启曜又生出一丝不屑来。
饶是如此,他还是紧紧的握住了式微的手,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翠珊看着两人在雪地里留下的深深浅浅的脚印,忍不住想,如此般配的两个人,为什么就偏偏走不到一起?
太后的毓宸宫已是近在眼前,式微在廊下等候的时候,才发现身上的披风已是大半湿透了,当下欲解下披风,冷不防启曜早已将一切看在了眼里,迅速的解下了自己的玄色披风,为式微披上,他的力道并不温柔,甚至还有些粗狠,其实连启曜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如此,或许是怕她受了风寒给自己添麻烦,毕竟,她若是生病了,后宫之事便无人操持了,那自己少不得要被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扰的耳根不清净,又或许是怕她拒绝,也怕她误会,所以才故意做的不那么温柔,免得她会错意。
启曜再心里一遍遍的自圆其说,却不想式微竟将披风解下,对着翠珊道:“翠珊,将本宫的暖手炉给我罢。”
翠珊点头,将随身携带的暖手炉轻轻递给式微,式微并不忙着接,而是抬头对启曜道:“臣妾多谢皇上美意,只是皇上龙体要紧,切不能因此而受了风寒,还请皇上收回披风,再者,臣妾已经有了暖手炉,想来并不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