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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7章 宦官夜难寐 内侍结外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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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7章 宦官夜难寐内侍结外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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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令应是夏末秋初的时候。因为即便在这北方京都,皇宫大内院里的梧桐松柏,此时也已浓荫葱茏。

这是个天气晴朗无风无雨的好日子。时间应交午夜,下弦月已经西垂,院内四处了无声息;只有长满青苔的墙跟阴暗处,才断续发出几声“啾啾”虫鸣。稍倾,便响起值更的梆子声。俗话说“春困秋乏”。尤在这气温适宜的北方都城,正是夜晚安寝时候。但躺在乾清宫西暖阁,木板床上的皇上近侍太监安晓元,却辗转反侧总难入眠。思绪更似潮水般滚翻------

近些天来,每当空闲的之际;尤当夜深人静,躺床睡眠时,却不由人总是想东想西的。而想得最多的,便是抓住个什么机会,联络上某个位高权重,能在皇上那儿说话一敲两响的高官;从而能帮上自己,在现有基础上更向上攀。起码能达到像前大内总管魏忠贤那样,除了能在御前宣读个诏书,掌管个御印(他内心清楚:自己虽为掌印太监,却仅有在皇帝谕旨上盖印的微权;而无丝毫人权财权;更莫说掌握官员荣辱升迁大权了。说到底现时的自己,无非是个掌印的木偶而已。唉,真真可叹可悲!)其他方面同别的太监,根本看不出有啥区别?

要不咋说“这人的希翼是无底的井,无边的湖,永远也填不满的沟豁”呢。按说这位京郊中药铺学徒出身的穷小子安晓元,当年因受同伴欺负,被迫替人承担“柜钱被盗”罪名,后又为还欠账,卖身为奴,阉割入宫,忝为太监。本来得进皇宫,服侍帝妃,亦算是一步登天,因祸得福。理应气平满足。但他却私心膨胀,欲豁难平,得了七股想八股。

当然,刚开始时他倒却也庆幸,所以逢人便笑脸相迎,话甜软声。但经不住时间一长,因生活在温柔乡中,每天看到的是宫廷奢华生活;耳闻目睹朝堂官场权利交换,长此以往,耳濡目染;他的那颗原本守成的心,也慢慢开始燥动不安起来。但说到底那时的安晓元,每常关注,并将其视为奋斗目标的,无非是师傅徐应元的御前太监职衔;却从未想过魏忠贤大内总管、掌印太监,兼管东厂锦衣卫总监的位置。

但生活中的事物变化,常常出乎人之意料,超出普通常规发展。许多看似价轻简单的事,但却虽经艰苦奋斗,亦可望而不可得;而相反,另些价高质重,普通人不敢想望的事,却一夜间突兀降临自己头上,常会让你猝不及防。就如这安公公现处境况。他原仅不安不平于“每天中被人呼来唤去,毫无人身自由;更没任何特权”的普通太监奴仆日子;日思夜想更高权位,常过奢糜生活。

但他清知那另人妒忌艳羡的魏徐二位,是绝不会主动退出历史舞台,让自己取而代之的。哼,除非是他们死了,或发生**天灾?记得当时偶而想过之后,还即自惭无情缺德。

“总盼别人家出事,看来不算好人。尤对入门师傅,既往对己不薄,急欲取而代之,岂非恩将仇报?”想到此的安晓元,顿觉羞愧难挡,于是背过身去,连搧自己几个耳光,以作惩罚胡想。但却万没料到的是,事件的发生,不仅被自己当初不幸言中;且事情向后发展之快,动作之大,更超出人们想像。这才多长时间哪?仅仅不足两年;不仅权倾朝野的大权奸魏忠贤,及其阵营党羽倾刻水淹船翻;且连在当今皇上穿开裆裤时,就一直跟随服侍,向来谨小慎微兢兢业业,从不敢随便懈怠的师傅徐应元,亦因一时糊涂,误上魏船,最终落得个人仰马翻。

更未想到的是,原订五至十年计划,若能达到魏徐高位,就谢祖宗佑护,承诺重修宗庙哩,想不到这才凭短时间,理想却极快变为现实,高位齐降自己!但他安晓元却为什么,前段郁郁寡欢寝食难安;后段倒时忧时喜情绪反常呢?其一仍是那盘古至今人类总难消除的,私心变贪心,贪心变野心的“恶性痼疾”从中作怪。自前大内总管,兼东厂总督魏忠贤人亡车翻后,当今皇上崇祯帝,仅将两虚衔交他负责执掌;而那显赫而有权威的“东厂和“锦衣卫”都督之衔,却至今还把着不放,下步鹿死谁手,尚还难料未卜。又怎能不让人望职兴叹,郁郁寡欢,心焦气燥,寝食难安。至于他突又时喜时忧情绪反常,却倒因近段来,另一新发现起的作用------

近些日子,朝廷接连收到“边报”:辽前战事再次吃紧。蜗居于关外的后金蛮夷,一直覬觎华夏大好河山万里,伺机侵我中原而不得地。近日得探报得知,大明新皇朱由检,为巩固帝位同魏党势力抗衡,积极培植皇家私人势力;于是,便毅然决然将自家岳丈、当朝太师、“抚辽大将军”、定国王徐迟颁旨调京,接任兵部尚书;却让其子大舅哥“辽军副帅”徐世文接替父职任“抚辽大将军”。

但金酉皇太极早就得悉,这明军新帅徐世文虽亦熟知兵法,深黯战略战术;但人毕竟年轻,尚缺实战经验;加上建功心切,小瞧敌方力量;率队敌营侦查,中计落马受伤,疗伤随即回京。探知明营缺帅,金军更加嚣张,放言陈兵十万,即日突进关墙。连接敌情急报,终于慌了新皇。事急中接纳岳丈徐迟建议,重新启用袁崇焕。这才真应了“时事造英雄,国难出圣贤”的古今哲理。为钦派赴辽征蛮主将,倏忽间竟让一个此前名不见经传的文进士,小个子广东人袁崇焕,一夜之间不仅官位飞迁——由一个初时辽东宁远兵备佥事,嗣后辽军副将,直升为兵部尚书,右都御史督师,同兼蓟辽督登津军务。成为了超出任何辽边驻军前任职衔权威的“抚辽大将军”!这可是本朝中,名最红,权最硬,炙手可热的文武高官!无疑是架既能遮风挡雨又能攀掾上爬的阶梯。

“嗨,我安晓元若能联络上这位袁大将军,还何愁说不动当今皇上,将兼管东厂和锦衣卫的大权速交俺手?”安公公在木板床翻了个身,不由得意地想道。“历史经验值得注意,成事者胜在抓紧时机‘只争朝夕’;败在彷徨犹豫坐失良机。只要看准的事便要当机立断,付诸实施”那么,究竟如何才能联络上,时下皇上面前这位炙手可热的大红人,让其为吾所用呢?”一时间这倒令人颇动神思。“吾为近侍太监,彼系边关大员;二者各在其位,实谓‘风马牛不相牵’”。连接触均很困难,又何谈联络交厚?难接触不交厚的生硬关系,又怎好意思直接开口求人相助?更何况《大明律》中明确规定“太监不准参与朝政,尤不准接交外臣”;这无疑将咱家同袁将接触其路堵死------

想到此的安晓元,不禁又烦躁地在床上翻了个身;刚刚调起的一点兴致,又倾刻被难题的冷水泼灭消逸。“难道就此罢手,大睁两眼看着绝好良机白白错过?”安晓元哀叹地想。“不行。这可不是俺老安的一向处事风格。俗话不说‘天无绝人之路。条条道路通北京’吗?此路不通咱家不会另辟蹊径?对了,现时不有‘条件交换’一说吗?要想联络上对方,虽因彼此身份问题不便接触交往;但完全可以通过优势互补方法解决。只要在关键环节帮上对方,定能达到心灵交融感情相通。”

嗨,不是这安公敢说大话,是目前的确有个绝好时机在等待着他。此刻突兀忆起,就在前不久,他奉命前去宫外一僻街陋巷,袁崇焕的出租屋,通知他“进宫面君”那次,在彼处的所见所闻,且偶遇见的一位二八俏佳人,却当即让他联络上对方的思绪得到启迪------

这是所处于僻街陋巷的普通民宅。它有别于其他城市民宅的特点是,俱有道地的京色京味“四合院式。除大门正东走向,门两侧亦有耳房之外,北南西三面,大约亦有十几间房;均有工、商、教、学各色人等租住。大约年余前,袁崇焕被从辽边前线奉调回京,就一直蜗居此处。

安晓元临来前,曾经某兵部佥事指点,亦大略了解点前情后事,心理上亦有充分准备。因此,当他挎马扬鞭,轻骑熟路来此民宅大门前,滚鞍下马后却并未立即进院;而是伫立片刻不禁发出慨叹:人说这朝堂政治人事纠葛复杂,就似这初夏天空瞬息万变。也许早晨起来还是晴空万里,风和日暖;刚至午后一阵北风吹过,便倾刻乌云翻卷;又刹时便迎来暴雨倾盆疾雷闪电。

回想起距今不久的年余前,亦就是这袁将崇焕刚奉旨调回京城之时,还是当今皇上的同胞大哥天启帝,在皇宫太极殿宝座上听朝理政;更还是那位权倾朝野的、咱家前任魏大总管,极像山西皮影戏幕后提线人,挺立大明朝堂左右着政局。亦就是在那个时代背景里,大明宫廷朝野出现了许多咄咄怪事:首先是端坐皇位的天启帝,原本刚登基时就无心理政,却潜心于生来便喜爱的木匠活;而生来奴才命太监身份的阉人魏忠贤,不仅挺立朝堂大权独揽;且还兼管主裁着决定官员生死命运的锦衣卫和东厂。眼瞅着那些专搞邪魔歪道奉迎拍马者,因系魏党便能青云直上,生活糜烂为俿作猖;而正派耿直的东林党及清廉官员却遭贬斥;自然更有甚者,忠君报国反没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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