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崇知道有生之年是不可能恢复故国了,忧愤成疾,病倒了。刘崇心情极坏,经常痛哭,渐告不治。北汉乾七年(公元954年)十一月,刘崇死于太原,年整六十岁。刘承钧毫无意外的继位,尊可怜的父亲为世祖神武皇帝,并遣使向契丹告哀。这回不在耶律面前装孙子了,改称儿子,耶律也不客气,常呼刘承钧为儿皇帝。(辈分也太乱了)。
后史对刘崇的评价非常差,薛居正就不客气的把刘崇骂了一顿:“刘崇以亡国之余,窃伪王之号,多见其不知量也。”从五代传承的角度,北汉确实是“伪朝”,但我们应该多站在失败者的角度看问题,哪怕这只是廉价的同情。
刘崇这辈子其实也挺不容易,长子被杀,国家被人所夺,刘崇不可能投降郭威,只能选择一条不归路。但一个近六十岁的老者,却要做二十出头小青年的儿子,于情于理实在说不过去。刘崇其实根本没有必要如此糟贱自己的人格,契丹人贪图的是厚利,而不是虚名。刘崇每年送给契丹的十万贯钱,不算多,但这已经能买动契丹人。称臣纳贡已经实现了自己的政治目的,何必再出卖人格?人活一辈子,活着图利,死后图名,被后人指着尸骨臭骂,是做人的最大失败,刘崇无论生前还是身后,都是个得不到多少同情的失败者。
刘承钧和老爹出身市井不同,刘承钧有些文学素质,为人也谦恭,待人也和逊,深得好评。刘承钧知道自己的生存环境,为了对抗周朝这个世仇,也只能全面倒向契丹,在契丹的卵翼下生存。刘家的几位皇帝中,刘知远的军事能力最出色,刘崇能力一般,刘承就更不用说了。
刘承钧即位后,“勤于为政、爱民礼士”,史家评价“境内粗安”。由于刚继位,为了在艰难的形势上顽强生存下来,刘承钧不可能把精力用在“灭周兴汉”上,先恐固自己的统治基础最要紧。刘崇和郭威有私仇,但他们都已经不在了,刘承钧和柴荣根本就没见过面,“国仇家恨”的程度不如刘崇,所以刘承钧最大的愿望就能守住河东,把家业平安的传给儿孙,就已经很知足了。
刘承钧觉得自己的翅膀比较硬了,便想弄出点属于自己的特色。比如年号,乾年号还是十年前老大伯刘知远定的,没想到这个年号居然有四个皇帝在用,国史上罕见。不过刘承钧早就瞧不上这篇老黄历了,哪年哪月的破旗?就象隔夜馍一般,吃起来味道就是不一样,换个吧。
北汉乾十年(公元957年)正月,刘承钧下诏,改汉乾十年为汉天会元年,并大赦天下(其实就河东那块地面)。用卫融为中书侍郎,段常为枢密使,蔚进主掌亲军。段常本名恒,宋朝史家为避宋真宗赵恒名讳,强行为段恒改了名。易恒为常的例子还有一个,汉文帝名刘恒,汉朝人也强行把北岳常州改为恒山,五代楚国学士拓跋恒也因为赵恒的缘故,“改名”拓跋常。在封建时代,皇帝的名讳是必须要避的,不然就是不大敬,古人经常改名字,避圣讳是一个很常见的原因。
刘承钧这时还没有亲生儿子,只有两个养子,大的叫刘继恩,小的叫刘继元。说到这两位小王爷,来历非常有意思。刘继恩和刘继元同时刘承钧的外甥,但他们同母不同父,刘继恩本姓薛,刘继元本姓何。
刘继恩的生父薛钊本是个军营小卒,后来被刘知远看上,做了侄女婿,一步青云而上。薛钊平生好酒,经常大醉,有次喝醉了,拔剑朝老婆刘氏就刺。刘氏反应机敏,脱掉外衣逃去。薛钊这时酒也醒了,害怕刘知远和刘崇要拿他开罪,抹了脖子。刘崇见小外孙可怜,便让刘承钧养起来,改名刘继恩。后来刘氏又改嫁给何某,生下一个儿子,没多久何某也死了,刘崇又发善心,再把这个小外孙过给刘承钧做养子,改名刘继元。
刘承钧让大外甥刘继恩做太原尹,太原是北汉国都,做太原尹实际上就等于确定了刘继恩的皇储地位。刘承钧虽然被困在太原做“孤家寡人”,但并非对柴荣没有想法,刘承钧密使人去金陵和成都,连结孟昶和李,做为外应,因为他们最大的敌人都是柴荣,所以连横战略是少不了的。
虽然柴荣曾经大败过父亲,但那是旧历,不算数,刘承钧想给柴荣号号脉。正好此时柴荣再次率周军主力南下和李争夺淮南,同时周隰州(今山西隰县)刺史孙议得病暴死,刘承钧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便于北汉天会二年(公元958年)二月,发兵攻隰州。周建雄军节度使杨廷璋见刘承钧偷奸取巧,气不过,派都监李谦博火速去守隰州。李谦博赶在北汉军来之前进入隰州,开始死守。
北汉军杀到城下,开始攻城,不过李谦博善守城,打了几回没得手。杨廷璋觉得北汉军打累了,就派人入城约好李谦博,各带奇兵夜袭北汉军,汉军无备,被周军杀了个痛快,死伤千余,刘承钧见偷鸡不成蚀把米,只得自叹晦气,收兵回去。
刘崇生前一直被郭威死死压下一头,刘承钧不甘心自己再做柴荣的配角,还想出头。北汉天会三年(公元959年)五月,柴荣北伐契丹,中途得病,只好罢兵南还。刘承钧这次虽然吃了打,但心下痒痒,在边境上动手动脚,看能不能在臭水沟里摸出来条鱼来。刘承钧运气不好,摸来摸去,结果摸到了李重进这条水蛇,被李重进狠狠的咬了一口,死伤万把弟兄,刘承钧无奈,认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