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州,上垠城,太守府议事厅。
公孙瓒正召集长史关靖、部将田楷、严纲、邹丹等议事,忽见堂弟公孙急冲冲直入大厅。大声道:“兄长,山越人出兵了,山越真的出兵了!”
公孙瓒霎时蹙紧眉头,目露不悦之色。沉声道:“二弟!”
公孙越呃了一声,尴尬地挠了挠头,这才缓声说道:“兄长,刚刚接到细作传回来地消息,魁头已经召集了三万大军,不日就要叩关入塞了!孙虎这下可算是捅破了鲜卑人的马蜂窝,有他好果子吃了。”
公孙瓒冷冽的目光从关靖、田楷等人脸上逐一扫过,沉声问道:“诸公以为如何?”
渔阳太守田楷道:“大人。下官以为若无援军,孙虎必败无疑!若大人亲率大军往援,则胜负当在五五之数。”
辽西大守严纲道:“下官却以为孙虎至少有九成胜算,山越虽然兵多却都是猛士,只擅野战,不擅攻坚,孙虎所部虽然兵少却都是百战精兵,只要扼住险要足可以一挡十!且山越人来势汹汹。意在劫掠。必然不会携带太多粮草,因此难以持久。一旦战事陷入僵持,很快就会粮尽而退~~”
公孙瓒缓缓点头,这严纲是他麾下仅有地大将,战阵经验可谓丰富,所以一眼就能看出鲜卑人和马跃的优劣,反观田楷虽然年轻气盛,却终无实战经验,因而只善空谈,眼光远不及严纲狠辣。
公孙瓒的目光最后落在长史关靖身上,见关靖眉宇紧锁,若有所思,忍不住问道:“士起(关靖表字),你怎么看?”
关靖紧锁的眉头缓缓舒展,淡然道:“大人,正如严纲大人所言,此战若无意外孙虎·1必胜,不过~~也许有人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
公孙瓒神情一动,沉声问道:“宋使冯吉!?”
“唔~~”
关靖缓缓点头。
公孙瓒沉声道:“以冯吉地性格,的确会做出这种事情!看来,得派人提醒孙虎,免得吃了冯吉的暗亏。”
······································
龙羊峡谷山口,朔风怒号、黄沙漫卷。
峡谷中央地缓坡上,早已筑起一座坚固的营寨,营寨里旌旗飘扬、枪戟如林,萧瑟地杀气在天地间无尽地漫延。
辕门下,浓眉阔鼻,相貌方正的南越大将黄信儒迎风肃立,极目远眺峡谷外一望无垠的荒原,远处苍茫的地平线上,有一道淡淡的黑线正在缓缓蠕动~~
深深地吸了口冷气,空气里尽是泥土和风沙地味道,黄信儒收回视线,目光落在营寨前的坡地上,两千名骑兵肃立如林、黑压压一片,那一片樱红地流苏在残阳的照耀犹如燃烧的火焰,直欲迷乱人眼~~
一切都已经准备停当,就等着山越蛮族送上门来了!
只要打赢了这一仗,吾王孙虎就能够彻底的掌控南越,而我黄信儒地威名就将传遍整个中原大地,并将成为每一名山越人心中驱之不去地梦魇!想到整个吴越都在自己的威名之下战栗,颤抖,黄信儒的深邃的眸子陡然变得格外炙热,一头狂乱的黑发随风乱舞~~
真正地蛮族之王,即将诞生~~
龙羊峡谷往前十里,浩瀚如海的荒原上,三万山越蛮族人汇聚成庞大的骑阵,密集如蝗漫卷而来,荒芜的荒原倾刻间被一大片灰褐色的人潮所覆盖,滚滚烟尘自山越人的矮脚马组成的骑兵大阵之后漫卷而起。
渐扬渐高,汹涌之势直欲遮蔽整个天空~~
山越蛮族人阵前,山越大王魁头身披华丽地皮甲,手执象征王权地权杖,半躺在舒适的敞篷式马车上,正微眯双眼,极目眺望,前方雄伟地山廓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口子中央凸起的缓坡上,居然筑起了一座营寨,营寨上空旌旗飘扬。
几千南越军骑兵肃立在缓坡上,黑压压一片、阵容森严。
魁头眸子里杀机流露,这些卑微的汉人,竟敢阻挡山越人的兵锋?哼~要不了多久,他们就将成为山越猛士的刀下亡魂。
倏忽之间,魁头高举右臂。
“大王有令。全军停止前进,结阵~~结阵~~”
数十骑传令兵从魁头的马车边疾驰而去,将魁头地命令迅速传达下去,汹涌而前的山越骑阵逐渐停住脚步,距离口子千步之遥处向两翼缓缓展开。就像蝗虫漫卷过草地顷刻间将口子外浩瀚地荒漠遮蔽~~
目睹是山越骑兵几可吞天噬地地强大骑阵,再看看前方缓坡上,南越军队那点可怜的骑兵,魁头不由豪情万丈。铿然道:“吹号、击鼓,准备进攻~~”
一支支硕大地牛角号被抬了起来,直指长空,一名名袒胸露腹的鼓手也爬上了鼓架,粗壮的胳膊上暴起蚯蚓般地青筋,手中握紧了那两支沉重的鼓槌,照着那大如车盖的战鼓上狠狠地捶了下去~~
“咚~”
天地间骤然响起一声激烈至令人窒息的鼓声,直如直接敲在山越勇士的心脏上。令人热血沸腾,灼热地杀意开始从每一名山越士卒的眸子里倾泄出来,战鼓起、刀兵举,展示山越勇士勇气的时刻至了~~
“咚咚咚~~”
“呜呜呜~~”
激烈的战鼓声与悠长地号角声绵绵而起,交织成一片,浓烈的肃杀之气在口子内外激荡,在天地之间弥漫~~
“齐凡陀!”
魁头一声大喝。
齐凡陀策马而前,出阵两百步挽弓搭箭。遥指长空。五石强弓缓缓张开、直至张如满月,锋利的箭簇遥指前方缓坡上的南越军营寨。旋即右手一松,只听嗡的一声,搭于弦上的狼牙箭已经掠空而起~~
“咻~”
锋利的狼牙箭瞬息之间划过长空,带着锐利的尖啸飞临南越军营寨,寒光一闪,只听笃地一声,扎进辕门上的木扶手足有数寸,中箭处距离南越大将黄信儒竟只有数步之遥。
黄信儒脸色一沉,如此远的距离,竟然还有如此穿透力,这名吴越射手的臂力可谓恐怖!
世人皆谓山越人中多擅射者,此言果然不假!
黄信儒环成左右,冷然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辕门下,一员小将领策马而前,恭敬地应道:“将军,这是山越人在向我军示威,意思是要我们放下武器投降~~”
“投降?!呵呵,可笑!!”黄信儒漆黑的眸子里寒光一闪,把手一张厉声道,“弓来!”
早有亲兵将铁胎弓送到面前,黄信儒伸手抓过,又从箭壶里抽了一支羽箭搭于弦上,再昂首大喝一声,胳膊上的肌肉猛地鼓起,在一阵刺耳的嘎吱声中,足有五石挽力的铁胎弓已然拉满。
“呵~”
“咻~”
黄信儒吐气开声,手一松,锋利地狼牙箭脱弦而出,瞬息之间掠过战场上空,直射山越人阵中,笃地一声深深地扎进了魁头马车的车辕上。魁头地神色一片寒凉,肃立魁头身边的齐凡陀更是目光凛然!
山越人素来自负武勇、号为天下神射。没想到汉人之中竟也有如此箭术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