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落的身份以及他和天玄道人的关系终于大白。这时,摆在夏掬阳面前的问题显得略微严峻——幕落到底是杀还是不杀?
杀吧,他是天玄道人的亲外孙,留在世上的唯一血脉。天玄道人是蓝睿的恩师,从小蓝睿就是他们这群人的孩子王,即便长大了在他心中的地位仍然不容撼动。给天玄道人面子,就是给蓝睿面子,蓝睿的面子他不能驳。
不杀吧,幕落辅佐花紫野的母亲十载有余,却能为了一己私利背叛她,做出谋朝篡位的事情来,并且害得花紫野和父母分离,实属十恶不赦。幕落伤害了花紫野那么多次,这次若不是花紫野为了保护自己便不会受伤,他当然对自己未能保护好花紫野一事也是耿耿于怀的,所以对幕落的杀意自然更重。
面对如今两难的抉择,夏掬阳很自然地拉来了救兵——他把南宫清和拉下水,让他帮忙判断。
南宫清和果断决定——不杀!
其实夏掬阳何尝不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他颔首笑笑,表示没有任何异议,天玄道人德高望重,如果能感化幕落,使他改过自新的话,就饶他一命,给他一个机会,就当自己做了件好事吧。
幕落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夏掬阳一众人离开房间,南宫清和去一楼找掌柜算赔偿,蓝睿拉着北灵回到自己的房间腻歪去了……在终云山的这段时间,蓝睿终于和他的小青梅结束了两地相思的日子,得偿所愿地在一起了,虽然生活重心以照顾拓跋雁屏和帮助天玄道人为主,但二人依旧觉得甜蜜无比,感情直线升温到快爆表啊。
夏掬阳来到花紫野的房间,刚把房门推开一条缝,忽然感觉到里面有一股冷冽的压迫感充斥着整个房间。
江果灵不是在照顾紫宝么?怎么她不在?——夏掬阳心中犯着嘀咕,眉头蹙起。他轻轻移动脚步,朝向花紫野榻边走去。
房间里很安静,只听得到花紫野沉重的呼吸声,越过眼前遮挡视线的屏风,夏掬阳看向榻前,不由得俊眸圆睁——
窗外的阳光透进来,一个高大壮硕的身影面向窗口负手而立,那身影在逆光下巍峨的如同一座高山。
“绵绵?”夏掬阳唤道。
来人正是赤焰国皇帝独孤勉。他一身银色锦袍,后背上用银线绣着翱翔的鹰隼。他明显在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呼吸声急促而沉重。
“绵、绵绵……你什么时候来的啊?来了都没打声招呼……”夏掬阳略心虚地没话找话。
“朕要到哪里去需要和你打招呼吗?!”独孤勉猛然转身,鹰隼般凌厉的眼神中冒着熊熊火光。
“那当然不需要,反正你是皇上你怕谁。”夏掬阳一见这架势知道自己没得跑了,便径自坐到桌边,沏了两杯茶。“喝口茶吧润润喉吧,总喊叫对嗓子不好。”
“哼。”独孤勉冷哼一声坐在桌前。冰冷的眼神扫过夏掬阳,脸皮厚如夏掬阳都狠狠地打了一个哆嗦。
“若不是看在紫宝昏迷未醒,需要静养的份儿上,朕早就要你好看了!”独孤勉恶狠狠地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
“百里千缘……”独孤勉忽然叫出了夏掬阳的本名,“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情?”
“什么?”百里千缘,也就是夏掬阳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当初在榆谷镇一别,我们曾有过君子协定,若是紫宝跟着你受了任何委屈,伤害,哪怕是头发丝少了一根,我都会带她离开。而你也同意了,我们曾击掌为誓。你还记得吗?”独孤勉轻抚着茶杯口,并不着急举杯。
“……是的……”夏掬阳声音小得连他自己都听不见。
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夏掬阳理亏。独孤勉虽然没有在最危急的情况下赶来,但是这怪不了他。新皇登基国事繁忙,他能安排好朝中一切后亲自赶来已经尽力了。
而那君子协定也的确是他二人曾击掌为盟定下的誓言。作为堂堂一国太子,将来继承大统的一国之君,他就算有万般不舍,也不可能推翻自己的誓言。
“绵绵,你可以带她走,但是如果她醒来,你千万不可逼迫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夏掬阳自知理亏,声音也不如之前洪亮,但他还是为花紫野着想,同独孤勉谈条件。
“你觉得朕会逼迫她什么?”独孤勉冷冷地发问。
“这……我怎么知道。只是不想你虐待了紫宝而已……”夏掬阳压抑住脱口而出的几个字改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