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可感觉好些了?”一个积年的嬷嬷扶着林家老夫人起身。此时,林夫人竟是有些反应不过来,好在身体的本能让她极其习惯丫鬟们的服侍。“林哥儿呢?”林夫人到底上了年纪,因着担心正在考场上的儿子林海,本来身子就有些不好的林夫人晚上吹了风,受了凉,一觉醒来竟是换了个人。“夫人还真是糊涂了,少爷还在考场上,明日才回来呢。明儿一早我就叫人等在考场那里。”积年的刘嬷嬷笑出了声,忙说道。林夫人点了点头,等到丫鬟打理好了自己,林夫人便随手拿了本书翻着,细心的丫鬟就悄悄地出去了,只在外间等着夫人的吩咐。
正翻着书的林夫人,不,应该是从一个时空传来的名叫赵韵的女子。赵韵记得自己应该是已经在儿女孙子孙女面前安然辞世了,然而没有想到自己莫名其妙地成了所谓的林夫人,难不成自己是借尸还魂,还是跟孙女常常和自己所说的那些新鲜的词汇那样,她也体会一次穿越。赵韵虽然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但是思想很是开放,能接受很多新事物新想法。如今她既然重生到了这个林夫人身上,那么就得替林夫人料理好她的事情,这样才算是对得起林夫人。
赵韵开始整理脑海中的那些林夫人的记忆,知晓了林夫人有一子姓林名海,字如海。如今正在会试之时,而林夫人除了关注儿子的前程外,替儿子寻门好亲事也提上了日程。林家出身虽系世禄之家,但也是书香世家,只可惜林海的父亲去的早,林家便显出几分颓势来,好在林海本人上进,林家虽不如林父在时那样热闹,但是却也没有到籍籍无名之态。赵韵对多了林海这样的儿子还是很满意的,只是觉得这个名字着实有些耳熟,貌似自己的孙女曾经和自己唠叨过,果然人年纪大了,不服老不行,这记忆力真正是不如从前了。
虽然赵韵是个山寨货,但是她也是书香门第出身,礼仪举止上手还是很快的。只是一些言辞以及原身的习惯她还需要去适应,免得露出马脚,惹来麻烦。就是她的年代,思想开放,有些东西也不是不忌讳的,因此赵韵很是仔细地模仿起原身的举止,好在都是书香门第出身,眼光等等方面很是很相似的,让赵韵不由地松了口气。
会试第三场总算是结束了,林海却是被抬着回来。赵韵,不,林夫人立刻吩咐请郎中来瞧,这古代的科举极其耗费心血,不仅是才学,见识的比拼,也是体力的比拼。读书人往往只一心读书,却不知道锻炼身体也是极其重要的。听回禀的小厮说,林海这样的情况还算是好的啦,还有的竟是吐血了,或是之前就因为身体不支而被抬出了考场。林夫人叹了口气,便进屋守在林海床前,好在郎中也说不是什么大事,只调理一下就好了。“太太,该去休息了。”眼见夜色深了,便有老嬷嬷上来压低声音提醒。“嗯。叫丫鬟们好好地守着,若有动静就来告诉我。”林夫人吩咐了一声,便起身离开,回屋歇息。
等到发榜的时候,林海不仅中了,还可以参加殿试。林家上下一派喜气洋洋的,就是门口的马车也多了起来。只是林夫人并不叫人打搅林海读书,林海也是一个心性坚定地,并不被外物所扰,倒叫林夫人放心了下来。不过,没有想到的是竟是有人派人上门探口风好说亲事,林夫人未免有些惊诧,随即也明白了过来,虽说不少人家还等着看林海还能走到何种地步,但是就算林海不能更进一步,但是凭着林家的家世和人脉,再加之林海的才学,何愁前途。此时上门还有着雪中送炭之感,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人家打着先下手为强的主意了?林夫人并不多言,只等着杨夫人开口。
“荣国公有意思将女儿许配给林哥儿,就不知道你的意思了?照我看这是极好的一门亲事,可以说是佳偶天成。”杨夫人是个爽快人,快人快语,也不和林夫人绕圈子。荣国府,贾代善,贾家,这回林夫人是彻底反应过来,怪不得她一直觉得林海的名字耳熟,原来竟是穿到了红楼梦,就是那个但凡和贾家搭边的都倒了血霉的故事。林夫人皱了皱眉,良久才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林哥儿是走文科的路子,我有心给他找书香门第的姑娘。纵然荣国公有心,却也只能辜负了。”“你可不是傻了,荣国公深得皇上新任,手握兵权,他女儿就是做王妃,皇妃都使得,这好事情你竟然不要。”杨夫人一时间愣住了,忙劝道。“水满则盈,月满则亏,凡事哪可以只看当下。就说荣国公的两个儿子哪个是成器的啦,结亲结亲,哪有这么简单?再说,你别糊弄我,若不是我林家有可取之处,又哪里会让荣国府瞧上?”林夫人摇了摇头,还是不肯松口。
“你真不愿意结这门亲事,贾敏那丫头我也看过,可是极其出挑的人,就是我的女儿也比不过。”杨夫人还是不肯死心,又问道。“自然,光是女子出挑又有何用?凭良心说,你可愿不愿意结这门亲?”林夫人着实不耐烦继续和杨夫人歪缠下去,反问道。杨夫人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那贾赦不学无术,喜好古玩金石还算罢了,好歹有个爵位在身,贾政考了这么多年,连个童生都没有考中,就可以看见他能耐了,换做是她,她也不是很情愿。“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林卫氏只能替犬子感激荣国公的厚爱了,只可惜消受不得。杨夫人还是请回吧。”林夫人喝了口茶,便把茶杯放在了桌上。杨夫人叹了口气,只好起身告辞了。
送走了杨夫人,林夫人这才满脸不悦,心头方才就有些火气上来。林家人口不多,几代单传,宁远侯又早逝,方才不显。这荣国公这架势知道得是商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逼婚呢。真当她们林家是好欺负的了吗?这杨家不过是因为是荣国公的亲信,又曾立下战功,各家方才给几分面子罢了,竟是真把自己当成人物了。“太太,你可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竹露奉上了一杯茶,便要替林夫人顺气。“我自是知道,他荣国府不是好欺负,难道我林家就是那软柿子吗?”林夫人放下了茶,吩咐道你去送个帖子到大长公主府去,就说我要去拜访一下。
林卫氏祖上乃是山东望族,出身书香门第,当初更是被选为大长公主的伴读,俩人乃是闺阁好友,感情极好。不说林家几代积累的人脉,光说林卫氏一人的人脉,手帕交,在京城里也能算上头一等了,这也是为何林家多年不显,却无人敢欺负她们孤儿寡母二人。荣国公不仅是瞧上了林家清贵的身份,对林家的人脉恐怕也是垂涎已久了。
先不说林家这里如何,只说大长公主接到了林府的帖子,就应了下来,还亲自见了送帖子的人,详细问了林卫氏以及林家的境况。她可也知道了林哥儿就要殿试了,自己这个手帕交总算是熬出头了。只是这个节骨眼上,依着自己好友的脾气,不是应该守在林府吗?为何竟是登门拜访她来?大长公主眯了眯眼睛,看起来只好明天问问林卫氏了。
次日,林夫人打理了一番,又吩咐小厮们拿着早就备好的礼物便登门拜访了大长公主。“这是什么风把咱们的林夫人吹来了?”大长公主许久不见好友,自然想念得紧。“公主还是一向快人快语。”林夫人当即就笑道。俩人叙了番温寒,林卫氏这才把昨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向长公主说了起来。“我倒不担心别的,只担心这荣国公找圣上赐婚,毕竟他是圣上的心腹臣子,而我们老爷早已故去多年了。凭她贾敏再好,就冲这些我就不想要她做我家媳妇。”林夫人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我如今不敢叫海儿知道,生怕影响他殿试 。可是我这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林夫人哭得越发可怜了些。
“他敢?”大长公主乃是先皇最为宠爱的女儿,又是当今圣上嫡亲的姐姐,圣上和自己这个姐姐感情一向很好。有了大长公主这话,林夫人心里就已经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你尽管放心,林哥儿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若不是我没有闺女,早就看中林哥儿。这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你且安心就是了。他贾家再怎么横,也不过是一介臣子罢了。我倒要看看他有没有这胆子和这脸。”大长公主眯起了眼睛,这几天宫里的桃花开得正好,她正好进宫赏花,瞧瞧母亲和弟弟。许久未见的好友自然又聊了很久,大长公主还留了林夫人用了晚膳,才放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