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鼐只安心地为将来的战争作准备,闲暇时又逗逗自己的女儿,看着女儿可爱的样子,史鼐只觉得满心温暖。三年光阴如水流过,朝廷的西北部又有鞑子外侵,史鼐与史鼎随即请缨出征,得到了新皇的准许,便告别各自妻儿,领兵出征。至于史鼏也娶了新的继室夫人,就是甄夫人所取中的甄盈。
不说史鼐史鼎兄弟二人如何在战场建功立业,却说史鼏既已娶了甄盈,史家上下便有史甄氏打理,湘云也从贾府接了回来。甄盈对湘云这个小姑娘并没有什么厌恶感,横竖不过只是一个小姑娘罢了,又不是儿子,若是教导得宜,将来出嫁对自己儿子也是助益。只是甄盈没有多久就发现这个小姑娘极其不懂规矩,且生性奢侈,不由地皱了皱眉。自打她嫁了过来,史鼏对她很是不错,家里的事情从不瞒她。她虽出生于甄家,但却深知节俭持家方是长久之道。且史家兄弟早已将欠了国库的银子还了上去,手里自然有些紧,如今不省下银子来,将来岂不是要喝西北风。
甄盈却也不会亏待史湘云,凡是都挑着好的可湘云使,可湘云偏偏就要和甄盈对着干,给了翡翠头面,偏要红宝石头面;得了上等官用美人瓶,却要紫檀小屏风,更不用其他各色事物,如此一来二去,甄盈可真的就恼了。她虽是花柳之貌,又是温和柔顺的模样,但绝非随意可欺之人。只是史鼏如今疼爱湘云得紧,再加之三年史湘云都是住在贾府,史鼏心里自然很是愧疚。她方不做什么,只由着湘云折腾,只是凡是史湘云做了些什么都不动声色地告诉了史鼏,面上却一副慈母做派,夫妻二人感情自然一日千里,随即迅速找了两个嬷嬷好好教导史湘云规矩,又把贾母所给的翠缕随意拿了个错处,送回了贾府。
可是湘云只觉得这甄氏不怀好心,存心要折磨自己,越发想念贾母,常央求史鼏送她瞧瞧贾母,史鼏倒也允了。甄盈却皱了皱眉,不过既然史湘云不愿和她亲近,她也犯不着特别放下身段去求她,供她,故而只是在湘云回来的日子抓紧规矩,又多加询问跟着的奴仆,却听说史湘云和一个叫袭人的丫鬟姐姐妹妹的,又说袭人要是她亲姐姐可就好了。这回,甄盈可真的恼了,堂堂的侯府小姐居然自贬身份,素手一扬,狠狠地拍了拍桌子,不料却有些头晕,旁边的心腹丫鬟忙使唤小厮去请了太医,居然是有了喜脉。
甄盈有了孩子,也不愿意管湘云的那些糟心事,只命湘云抄些书,知道什么是尊卑礼仪就是了,史鼏知道甄氏有了喜脉,且极有可能是儿子,乐得找不着南北,府里上下一片喜气洋洋,自然难免疏忽了湘云,湘云不免对父亲也有了些芥蒂。史鼏想着如今甄盈需要好好安胎,湘云也需要长辈照顾,索性就把湘云送到了贾府上,让贾母教养些日子。十月怀胎,甄盈一举得男,史鼏千挑万选给自家麟儿选了个好名字。等甄盈出了月子,重新开始理家,方想起了史湘云,而若不是甄盈提醒,史鼏还想不起来应该把湘云接回来,到底得瞧瞧弟弟才是,再者湘云如今也有五岁了,到底得跟着甄盈学些理家,且要出去走走才行。
不说,甄盈接回了湘云,史鼏还得亲自去接自己的弟弟。他这两个弟弟一去就两年多没回来,不过倒是立下了赫赫战功,一个被封为了忠靖侯,一个被封了抚远大将军,加封兵部尚书,一门双侯又有一将军,端得荣耀。史鼏是打心眼里为自己两个弟弟而高兴,自然乐意辛苦些,亲自去迎接两个弟弟,又给他们接风洗尘。
史鼐可是许久没有见了云氏,夫妻二人说了好久的体己话。“你说什么?”史鼐很是吃惊地瞧着云氏,他可没料到如今大哥娶了甄氏,史湘云依然长住在贾府。“可不是,我瞧着嫂子倒是好性子,概凡云丫头想要什么都给了她,只是在规矩一事上难免要求严了些。这云丫头也是怪的,死活不肯与嫂子亲近,三天两头吵着要去贾府住着。”史鼐之妻云氏,史鼎之妻陈氏二人都与甄氏关系不错,自然瞧得清楚,只觉得甄氏着实难做。“大哥就不说什么?”史鼐话刚出口,就笑了笑,他大哥的性子谁不知道,自然想不到这些上去。
史鼐在家还没几天,就被小厮匆匆找了去,只说大爷要找他。史鼐赶去了保龄侯府,却瞧见了史湘云在一旁哭哭啼啼,而嫂子却退避在里间。史鼏这回可是动了真怒,只拉着史鼐一一道来,只呼家门不幸。原来甄盈问过了伺候在湘云身边的丫鬟,见一丫鬟神色有异,只觉得不好,便动了板子,方才知道湘云竟是和贾宝玉一处坐卧,行事从不避忌,那贾宝玉甚至还吃了湘云脸上的胭脂,这件事情贾府上下都是知道的,闲言碎语的。甄盈又派了人细细打听,越听脸色越不好看,湘云如今五岁了,那贾宝玉已经七岁了,甄盈忍不住摔了杯子,忙叫人请来史鼏。史鼏虽然疼爱这个女儿,但是那些情分早就淡薄了,又听了女儿竟是做了如此败坏门风的事情,如何怒气万分?忙叫史湘云跪在花厅里,又派人请来了史鼐拿个主意。
“大哥,如今就看舍不舍得下这个女儿了?”史鼐本就是一个狠心之人,为了自家女儿,他绝对不会对湘云存有半分怜悯的。史鼏觑了眼湘云,倒是心存不忍,可是听着屋里传出的哭声,竟是甄盈抱着自己的儿子在哭。“大哥,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你可是族长。”史鼐盯着史鼏,道。史鼏心头一怔,随即神情一凛,闭了闭眼睛,随即睁开,竟是极其肖似史鼐与史鼎,沉吟道:“你说得对,我万万不能因为这么个孽障,毁了整个家族。”
史湘云乃是公府小姐,嫁给贾宝玉,就算贾宝玉顶个荣国府的名头,说白了也不过是五品小官的嫡次子,还是个不长进的东西,绝对不能够拖,若是一来二去地折腾难免就有难听的话出去了。再者,贾母如今恐怕是打着林家姑娘的主意,不然怎么会千里迢迢地接了过去。史鼐对于林氏没有什么兴趣,但是到底都得周全,故而还是釜底抽薪得好,于是便修书一封给了远在扬州的林如海,信上只说了些贾府的趣事,又说了些朝廷风云。他们兄弟二人当初林如海在京城的时候倒也是有些往来,不显得突兀。
贾母哪里想到林黛玉只在贾府住了不过月余,就被林如海十分强硬地接了回去,之后也没了什么往来。而此时,史鼏和史鼐却秘密地见了贾母,撂下了狠话。贾母想到林家远在扬州,如今鞭长莫及。再说大侄子倒是不怎么需要放在心上,只是这个二侄子不是个好说话,竟是说若是不照他们说的允了这门婚事,定了亲,便将贾母逐出家谱。贾母想了想,只好应了下来。
史鼐这辈子深知皇帝的意思,贾宝玉顶顶要命的就是那块破石头。他们为了自家的名声不得不遮掩,可是皇帝难免就会觉得他们心怀不轨,毕竟史家兵权在握,若是和贾家联姻,岂不是犯上作乱之兆。史鼐和史鼏商议了下来,没有多久,史家史湘云命硬克母,甚至还克了自己祖父的名声就传了出去,越传越烈,本来有些打着联姻心思的人家立刻消了念头。唯独贾府贾母只说疼惜侄孙女,不顾这些流言,定下了贾宝玉与史湘云的婚事,谁人不说贾府厚道。
只是史家做事越发得低调,只跟着皇帝走,倒让皇帝十分满意,之后又准了史鼐,史鼎外放之事。史鼐又与云氏得了两子,两子倒也十分争气,至于史湘琴却被史鼐许给了卫若兰,夫妻二人琴瑟和谐,卫若兰又是一个有为上进的,凭着军功给了史湘琴凤冠霞帔,又有极为乖巧的外孙女和外孙。史鼐原是处于些愧疚,到底是他对不起卫家,卫若兰当日休了湘云,随即就出征,就死在了战场上。但又瞧瞧这辈子的卫若兰,史鼐难免在心里嘀咕莫非史湘云不仅是个命硬的,还命带晦气和煞气。最后,史鼐以八十高龄无疾而终。
不说史鼐一家如何蒸蒸日上,也不说史家延绵长久。只说史湘云及笄之后便嫁给了贾宝玉,甄盈自然不会在嫁妆上做些什么,端得体面无比。只是贾宝玉生性风流,满屋子的丫鬟丫头,都被他摸了遍。王夫人不喜欢史湘云,自然也乐意让宝玉多宠些姨娘,婆媳俩交锋无数次,胜负各半,让王夫人落下了个心口疼的毛病,且一旦久坐又或是久躺不动就会喘不上气来,而史湘云有了身孕,却被气得流产了,因而无法再生育,等贾母去了之后,日子越发得难过,身体也早就垮了下去,而贾宝玉却拿着湘云的嫁妆又买了个貌美的丫鬟。史湘云如何能忍,气急攻心,当日便去了。史鼏虽然极其厌恶这个女儿,可是女儿去了也是难过的,因而命人狠狠地揍了宝玉,又偷偷地让人断了贾宝玉的命根子,又与贾府彻底绝交,自此再也不理会。而贾府最终却也难逃抄家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