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啥,就这事儿,我也要好好跟你们老田家的说道说道!”
老爷子的话刚落下,柱子叔的声音就传来了。
“长霞姐……”田园转身就见长霞扶着柱子叔走过来,另一边由李婶扶着,赶忙招呼道:“柱子叔,李婶子。”
长霞姐对她眨了眨眼,李婶子对田园勉强笑了下,似乎还是因为柱子叔这事儿,跟田园生了隔阂,多少有些尴尬。
“好好,我一直病着,还没来得及问你那天没事吧?”柱子叔虽然听长霞他们说了田园没事,只是虎子受伤,但总没亲眼见着,还是有些不放心。
“柱子叔,我好着呢,倒是你……要不是我,你也受不了这么大的伤,实在是对不起你。”田园对柱子叔这事儿很是歉疚。
“对不住啥啊,该是我对不住才是。我一个大人,连两个孩子都没护住,哎……”柱子叔摇了摇头,表示不说这茬了,望着里正道:“里正啊,这些日子我都在家养伤,外面把人家田老三家给传成什么样了,我都知道,可就是没法子跟人家解释啊,我这憋了一肚子的话,今儿个说啥也得把话给说清!”
“你又是啥事儿啊,说说吧。”里正道。
“诶。”柱子叔点头,挥手甩开扶着他的李婶和长霞,本来他身体也没啥了,非得扶着。
既然不要人扶,长霞自然就走到田园身边,靠过去拉住她的手,低声道:“我爹前些天就想出来解释了,我娘担心他身体,一直没放人,你可千万别怪我爹。”
“我怪柱子叔干嘛。”田园本来就觉得这事儿哪怕没有柱子叔出面,也是能解决的,况且柱子叔出来不过就是当个证人而已,既然她都有县令当证人了,一个柱子叔多了少了也什么关系。
那头柱子叔详详细细的把那天打劫的事儿给说了一遍,听得乡亲们是连连惊呼,对田贵生气愤难忍。
“老田家的说人家田老三家抢了东西,难不成我也跟着抢人东西了不成?我徐柱子活了这么大把岁数,我是个啥样子的人你们还能不知道,天地良心啊,我要是也跟着抢他家东西了,我就不得好死。”
柱子叔说起来也是激动的很,又是诅咒又是发誓的。
连毒咒都给发了,谁还敢不信啊。
至此,事情算是当真明了了,一开始被蒙蔽了的村民们都开始同仇敌忾的恨田老太太和大伯娘了,那天她两去田老三家闹事,他们还跟着吆喝呢。
真是想想都觉得丢脸!
这脸是怎么丢的,就是大伯娘和田老太太害得,得,这会儿全都把仇记在她们两身上了。
“好了,现在大家都听明白是咋回事了,我说田老头,甭管啥误会不误会,也不计较你们诬赖人家田老三家,反正你们先带头打人,上人家里抢东西就不对。”里正摆摆手,这会儿田老爷子再喊冤,再说什么被蒙蔽了都没用,没见着群众的反应吗。
“你就说说这事儿咋解决吧。”
这事儿还能咋解决,老爷子倒是想让大伯娘和老太太赔个礼,就当这事儿给揭过去了。
可田园哪能同意,他们抢走的东西自然要搬回去,等那些东西全从灶房里背出来,田园和大表嫂又把抢的棉絮被子衣服什么找出来,老爷子的脸都绿了又白,白了又黑。
围观的人那眼神就跟刀子似得往他身上射,说的话更是不留情面,咋样难听咋样来。
本来也是,大家以为抢了田园家的口粮也就算了,哪里想到连人家衣服棉絮都抢,当真是不让人活了。
再一看抢回来的衣服,那小的小,分明就是三岁小孩穿的,你抢回来老田家谁穿啊?
哦,难不成你这么大个老爷子了还能返老还童不成?
简直是羞死人了!
“不准走,不准你拿走,那菜不是你们家的,那碗也不是,那是我们家的!”大伯娘跳着脚出来拦背东西的大表哥和二表哥。
刘大毛啥也不说,挺着大肚子往大伯娘面前一站,手里的杀猪刀一亮,眼神霍霍的甩过去,“嗯?”了一声,就让大伯娘成功的不敢靠近了。
“我说姓董的,我就是拿了你们家的东西怎么了。”大舅娘理直气壮的,“你可别忘了,你把我侄子侄女打成啥样子了,光是医药费就你这点东西还不够填的,你想要把这些东西要回去成啊,你把医药费赔出来啊,拿来啊拿来!你把银子拿来我立马把东西放下走人。”
大伯娘就算有钱也不可能拿出来,“没钱!”
又不是她一个人去田园家打人了,老太太不也跟着打了吗?凭啥要她来赔这个钱?
“没钱不就结了,唧唧歪歪闹啥呢。”大舅娘瞪了她一眼,胳膊一轮就夹起了棉絮。
来的时候一行六人手里空空的,回去的时候那叫个满载而归。
田园也不跟老田家的人打招呼了,有啥好招呼的,这一趟过来也算是撕破脸皮了,她就不信老田家的人那么有肚量,还能笑嘻嘻的跟她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
反正她是不待见老田家的人了。
朝着里正又是拍了一通马屁,田园几人雄纠纠气昂昂的搬着东西回家去了,一路上收获无数同情的目光。
“行了,都散了吧散了。”里正招呼着人走了之后,看向一下子萎靡了的田老爷子,叹着气道:“田老头,你在咱们徐家沟可是外姓人,你知道惹怒了咱村里的人,说翻脸把你们赶出去,哪怕是我这个里正也没法子的。要不是看在你家老四是个秀才的份上,你家的麻烦事儿我管都不想管。”
“可你家也不能出这样的丑事让我来办啊……记着了,下次再有这样的事儿,只怕我这徐家沟是真容不下你们田家了。”
里正说完也不管田老爷子是个啥反应,背着手就走,刚走了一步,又想起了一茬,赶紧回身嘱咐道:“田老头,还有个事儿,你家田贵生这都进大牢了,以后可不准进我们徐家沟!我们徐家沟还没出过这样的浑人的,记着了,要是他还敢回徐家沟,我告诉你,你可别怪我不留情面啊。”
说完这才脸色不好的走了。
直到老田家的人全都散完了,老爷子也没动一下。
大伯娘披头散发,赤红着眼眶,“敢害我家贵生,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我的贵生啊,你这下是连家都不能回了,我苦命的儿啊……”
一想到这是谁害的,大伯娘就忍不住的冲到院子门口,朝着田园家的方向吐口水,“呸,田园你个小贱人,你千万别犯我手上,呸呸呸……田求平,你站在外头干啥?好啊你,你站外头都不进来帮老娘,你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家的婆娘被人打啊!”
墙外大树后面,隐隐有三个人站在那儿,为首的就是田家老大,田求平,后面端着洗衣服盆子的则是田老二家的两个闺女,田招弟,田有男。
“田求平你个窝囊废,躲这儿不进来帮我,我咋就嫁了你这么个不中用的人啊,你看看咱儿子,都被人冤成那样了,你是啥石头做的心啊,我……真是命苦啊。”
大伯娘逮着田求平就打了起来,而这一次大伯没像平常一样受着,反而是一把推开大伯娘,沉着脸进了院子,看着一下子苍老了的田老爷子,说了句“儿子没用”跟着就蹲到老爷子身边去了,那头垂得快埋地上了。
他们一房,向来是大伯娘说了算,婆娘不光有些凶,还凶的过分,可是就冲着人家肯跟你生儿育女的,他也没啥好埋怨的。
外面人叫他耙耳朵,说他怕老婆,他都知道,可是两个儿子都这么大了,难不成他现在才要来休妻不成?
算了,百辈子都这么过了,再来十几年,也该入土了,到时候就清净了。
只是,他没想到大儿子竟然被她教成了这样,连打劫这样的事情都敢做了,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可是现在悔也晚了啊。
田求平觉得自己对不起老田家,无用的抱住自己的头,呜咽了起来。
“招弟,有男,快来看看你们奶啊,咋还不醒啊。”老二媳妇招呼着自己的两个闺女,就怕大伯娘把火气往她们身上撒。
虽说也不是第一次了,可闺女是自己的,总归是她自己要心疼。
田招弟,田有男赶紧丢了盆子,跑自个儿娘那儿去,现在大伯娘就跟炮仗似得,谁点炸谁。
老爷子一直没吭声,好久好久,才突然咳嗽了两声,睁开了两只满是血丝的眼睛,无力的道了句。
“把老四找回来,老田家……不能败在我手上。”
……
如果说老田家是凄惨落魄,那么田园这边绝对是喜笑颜开。
一回来见田小虎跟猴子都醒了,二表哥立马过去耀武扬威的把他们在老田家做的事儿说给众人听,说话的时候还学着田园的样子动作,抱着包子一个劲的叫唤,“你就吃我的肉吧,到了下面我也让你吃上我的肉~”
听的满屋子的人都在笑。
“噗……咳咳……”田小虎笑得胸疼,看着有些囧得田园道:“你这样跟奶说,她半夜不得睡不着觉。”
“睡不着就睡不着,关我什么啥事,谁让她要吃肉来着。”田园撇了撇嘴。
“二姐你真好,给我报仇了。”估计是吃了半颗养精丹,猴子那两眼珠子又闪闪发亮了起来。
田园一仰头,得瑟道:“那可不,敢欺负我田园的人,那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行了行了,就你厉害。”刘氏不耐烦的说了句。
田园听出了她话语里的不满,可是那又怎么,道不同不相为谋,她跟刘氏从观念上就是两个极端,根本没可能让刘氏改换观念,刘氏也不可能扭转田园的做法。
所以,就当耳边风,听听就过了。
刘氏话里的不赞同,还有她脸上的表情屋里的人都听得见,都瞧得见,不过这会儿大家都极有默契的把她给……忽略掉。
二表哥看了看刘氏,又瞧了瞧自个儿的娘,狗腿的靠过去,冲她呲牙笑了一个。
要是他真有刘氏那样的娘,还不得郁闷死他,幸好他娘不是刘氏那脾气,要不然……真是万幸啊万幸!
大舅娘一低头,就见二表哥亲昵的拉着他,再一看他脸上欠揍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啥,不客气的瞪了他一眼,不过嘴角隐隐扬起的笑还是没掩盖住她高兴的内心。
这小儿子自打过了猴子那年龄,可就没再亲近过她了,今儿他又拉她胳膊了,呵呵呵呵,真高兴……
刘氏也发现屋里的人都对她好想有意见,想再说点什么,却发现没她开口的份儿了,只能闭上嘴,一个人生着闷气坐那儿不说话了。
“大舅娘,你们今儿反正也不摆摊了,就在我们这儿把饭吃了走吧。你看我哥他们这下面还没扑棉絮呐,你们走了,我们可抬不动他两。”
田园站起来,准备去做饭。
大舅娘,大舅一家人也不推托,就这吃饭就这吃,趁着田园和二表嫂去煮饭的时候,赶紧把抢回来的棉絮什么的给扑上。
田园在煮饭里做饭,二表嫂帮她打下手,昨天买回来一堆东西,今天又抢回来一堆,她家灶房的角落都堆满了,可以烹调的花样也足够多。
一边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