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颤抖着双手去抚摸男人的脸,沙哑的声音好似哽在了喉咙里,“你真的是阿哲,真的是我们的儿子吗?妈妈不是在做梦,不是做梦吗?”
男人抱住眼前的老人,紧紧的抱着,“妈,真的是我,我是阿哲。”
“老伴,你快过来,你快过来帮我看看是不是真的。”
郝国瑜颤着双腿走过去,那么短暂的距离,他仿佛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郝哲伸手,将两个老人一起抱住,声音也已近沙哑,“爸,妈,对不起,我让你们伤心了。”
过了好久好久,两个老人才相信了这个事实。
一家三口坐在沙发上,宋翠紧紧握着郝哲的手,深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
“六年前,我坐出租车赶去机场,乘坐的出租车与一辆汽车相撞,在医院昏迷了好久,醒来以后,我失去了所有记忆。后来又在医院治疗了好长时间,身体才恢复。对不起,这六年我一直没想过回来找你们。”
宋翠揉了揉眼睛,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六年前,突然有几个自称航空公司的人来家里,给我们看了飞机失事的新闻,说你就在那架飞机上,要给我们很大一笔赔偿金。我和你爸怎么也不相信,你爸打电话给童晓,童晓说你确实乘坐那班飞机,回来给她过生日。我和你爸双双晕倒住院,有一年的时间,我全身无力,整天以泪洗面。我多么希望走得是我,我的儿子好好的活着,你还那么年轻,有大好的未来……”
“妈,对不起。”
他紧紧抱着泪流不止的老人。
“后来,我和你爸商量,把那笔赔偿金捐给了慈善机构,我们想要多做点好事,让你在天上过得好一点。”
一直沉默着的郝国瑜低沉的声音开口,“阿哲,这六年,我和你妈妈很伤心,可是过得最不好的人是晓晓。”
一听到这里,宋翠用手捂住了脸。
“妈妈不好,这六年妈妈对童晓做了很多过分的事。”
他心口微凉,忽然之间不敢听下去。
“你出事,我怪在童晓身上,她每次回来看我们,每次去你墓地看你,我都打她,辱骂她,说了很多过分的话。”
郝国瑜也说,“我们经常受到北京寄来的东西,有每个季度的衣服,有食品,有营养品,还有你妈高血压的药,虽然署名是你同学,可我知道是童晓,她一直在默默的照顾着我们。你出事那会儿,其实最受伤的人是她,不仅受伤,还有很大的心理压力。我们对不起童晓,让她受了很多的委屈。她一个小姑娘在北京打工,要养活一大家子人,还要照顾我们,多不容易啊。”
宋翠揉了揉眼睛,“过年那会儿,我听到邻里的闲言蜜语,说童晓怀孕了被抛弃,回来养胎,周雨薇不光不给她补身体,还让她做家务,孩子没保住流产了。”
一颗心仿佛被一刀一刀切成了碎片,他曾经那样呵护的女孩,在他不在的这些年,到底过着怎样的生活,受着怎样的委屈。
晚上,一家团圆。
宋翠烧了满满一桌他以前最爱吃的菜,直到现在,两个老人都还有种幸福来得太突然的感觉。
饭间,郝国瑜低沉的声音突然开口,“阿哲,我和你妈也不是封建的人,我们不介意晓晓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过,现在的年轻人,谁没点过去。”
“是啊是啊,如果童晓能成为我们家儿媳妇,妈妈下半辈子一定好好对她,弥补对她的亏欠。”
他没说话,一直安静的吃着饭。
两个老人也没再多说什么,感情是年轻人的事,他们只是想表达他们的思想,希望两个孩子不要有任何顾忌。
——
童晓虽然拒绝做伴娘,可最后一个单身夜,钟欣文死活要让童晓陪着。
童晓下班从公司出来,沈辰风尽然亲自来接她。
无奈之下还是上了车。
一路上两人都相对无言,童晓一手托着下巴望着窗外。
车子到达沈家时,从外面看,已经一片喜庆模样,到处贴上了喜字。
童晓下车前,沈辰风突然低沉的声音说了句,“她情绪不太稳定,可能婚前恐惧,又加上怀孕的缘故,你帮我劝劝她。”
童晓微笑着点头,下了车。
走进屋子,迎接童晓的先是叮叮,小家伙看到童晓便兴奋的跑了过去,甜甜的喊着“童老师”,还不忘向一旁的咚宝炫耀,“这是我老师,不是你老师。”
小咚宝学会说话,说得还不是那么准确,一个劲的喊着‘老si,老si’。
看着两个漂亮又可爱的孩子,童晓心口莫名的抽了一下。
蹲下身想要摸摸两个孩子的小脸颊,看到顾秋挽着薛玉兰的手臂从楼上下来。
她的手僵在了空中,很快又收了回去。
薛玉兰神情有些复杂,抽出了自己的手臂,快速走到了童晓身边。
“晓晓,你来了啊,欣文在家里念叨你很久了,这会儿她正在房间睡觉,一会儿就该醒了,待会儿你多陪陪她。”
童晓点头。
薛玉兰又说,“欣文这两天情绪不太稳定,可以的话,你在家里多陪她两天,辰鹏这段时间一直在外地出差,婚礼可能都赶不回来。”
童晓笑了笑,没有说话。
钟欣文从房间出来,一看到童晓,便激动了起来,“童晓,你总算肯来陪我了,快过来呀。”
童晓对薛玉兰和顾秋笑笑,走向了钟欣文。
钟欣文的小腹丝毫还看不出变化,她拉着童晓的手,走进了她的卧室。
“童晓,你好狠的心啊,不当伴娘就算了,让你过来陪陪我都不肯,你眼里还有我这个闺蜜吗?”
童晓解释,“我最近工作比较忙。”
钟欣文可不高兴了,“我都说了那四万快钱不要你还了,你干嘛还那么拼,那点钱对我来说算什么呢,为什么一定要跟我分得这么清呢。”
童晓挽住她的手臂,“好啦,不算这些了,你告诉我,身体怎么样?”
钟欣文嘟嘴,“不好,吃什么吐什么,你没发现我瘦了很多吗?不仅如此,心里还憋着火。看到顾秋整天在家里走来走去,我心烦。你说她怎么这么不要脸呢,婚还没结,证也没扯,她凭什么就名正言顺的在沈家住下来了,外人看着还真像一副女主人的架势。”
童晓叹气,皱着眉道,“好了,她很快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了,你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要好好相处。”
“我跟她处不来,看到她就想到你受伤的模样。凭什么呀,你说凭什么要你退出?谁规定谁先认识谁就算赢啊?沈辰鹏现在根本就不爱她了,说是去外地处理事情,我看八成是不想跟她同一屋檐。还有啊,沈辰鹏自己提出来,婚礼要延后。”
童晓微微怔了怔。
“他说接下来工作会很忙,我看纯粹就是借口。不想跟顾秋结婚,又找不到合理的理由甩了她,所以就拿工作当说辞。”
童晓抱了抱她,笑着调侃,“语气浪费时间关心别人的八卦,还不如好好照顾自己,生个健康的宝宝出来。”
“童晓,我害怕,我害怕我在家里养胎,沈辰风在外面乱搞男女关系。”
童晓淡笑,“不会的,他很疼你。”
“可他以前有不良记录,我怕像你那样,怀孕的时候被抛弃。”
钟欣文心直口快,说完立刻就后悔了。
“童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我早就平静了。”
——
童晓留在沈家吃晚餐,钟欣文缠着她,最后一个单身夜说什么都要和童晓一起睡,说说话。
沈家三位老爷都回来了,童晓显得有些拘谨,低着头吃饭一句话也不敢说。
钟欣文不停的给她夹菜,招呼,“童晓,你多吃点啊,这么瘦,上次不流产才怪呢。”
钟欣文假装漫不经心的一句话,餐桌上几乎所有人都停下了筷子,同一个表情。
沈辰风抱怨一声,“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呀。”
薛玉兰皱着眉开口,“欣文,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钟欣文这会儿有些害怕了,毕竟高高在上的那位在家。
“童晓,你来说,你什么时候流产了?怀得谁的孩子?”
这话钟欣文就不爱听了,接过话,“伯母,童晓就只跟过辰鹏,还能是谁的孩子呀?那会儿辰鹏要跟她分手,童晓就回锦江了,可能营养跟不上,孩子没保住。”
薛玉兰手撑着额头,一声叹息,“这都是造得什么孽呀,我们完全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