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二娃说的,就是这个名宦谋。”老汉一拍头,懊恼道。那嘴角的弥勒佛微笑,一直不曾落下。
“这位公子,也要上冀城?”
“然也,”白面书生捧紧了手中的书,连喝茶都没舍得放下,边翻着蓝色封面的古书边说:“昶王为天下寒士之劈开仕途之路,令寒门士子有望施展生平所学,实现人生抱负,得以光耀门庭,荣耀一生。”
白面书生的眼眸里泛起儒慕敬畏,眼底的虔诚令人看之动容,只听他继续心诚意切地说:“如此作为,昶王堪称为皇朝所有寒门子弟的再生父母。如今昶王为皇朝水涝之事,从东泽千里求学而归,作为拾人牙慧的受惠者,小生理当前去拜谒。”
白面书生知乎者也的一番话,让几个不识字的庄稼汉听得一头雾水,但看他表情,再听他虔诚的语气,也明白他是在夸他们心目中的神,当下也不计较能不能听懂,齐齐哈哈大乐起来。
发自内心的欢愉声,让角落里的梁萧忍不住勾唇。
这几日来,她白日行走,晚间就在车厢里休息,遇到好风景就逗留一时半会,直直走了半个月,才看到皇朝最南边的城池——南州城。
而一路走来,她听得最多的,就是皇朝唯一的王归朝一事。
即使对事事无谓的她,也忍不住对这位昶王的事迹震撼了。摊丁入亩,轻徭薄赋,开设科考。这样一个人,这样具有前瞻性的眼光,当真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所有?
梁萧喝了口只能用来解渴的茶水。唇角微扯,若不是他提议开设的科考只是尚为模糊分科取士令,而不是科学系统的科举制,她都要怀疑,他跟她是同类人。
梁萧嘴一扯,正因为知道不是,所以这个昶王的智慧和谋略,才更令人惊叹,简直可以用惊才艳艳来形容。
有这样全然利民的举措在先,无怪乎当时君悦楼里的人听到他归来的消息,竟然如此疯狂,如此狂热。
看了眼茶棚里谈得兴高采烈,其实翻来覆去不过就是那几句话的几人,梁萧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若是在出冀城的前一刻,她就知道这么多,一定会选择多留几日,看看到底是怎样一个风华绝代的男子,才能拥有这样的旷世奇才?
只可惜……
随手放置了几个铜板,再买了些馒头和茶叶蛋当干粮,梁萧继续驾着马车,悠悠前行,慢慢放下前世紧张刺激的生活旋律,享受着这悠游自在的旅途。
只可惜,冀城是楚华容的家,是皇朝的权利中心。而楚华容的身份,就在那权力中心的漩涡内,多留一日,就多麻烦一天。
她不怕麻烦。但是,她讨厌麻烦,更讨厌处理不属于她的麻烦。既然已经出城,她就不会为了心中的那点好奇,折道回返。
不多时,尘土飞扬的野道,迎面驶来一辆马车。
前边的两匹高大黑亮的骏马,令梁萧挑眉赞叹。却也仅是赞叹而已。继续悠然地驾着马,与那低调奢华的马车相对而行。
擦身而过的瞬间,一阵暖风吹拂,将那细软锦绸做的帷赏的一角悠扬掀起,透过那短暂的光线缺口,隐约窥见一张如仙似妖的容颜,其眉目精致如画,仿若神来之笔;其凤眸狭长深邃,悠远神秘,令人望之沉沦。
梁萧微微侧目,似要窥探更多。
风不随人愿。帷赏慢慢松落,重归平静,遮掩了世间最为瑰丽的美好,同时也阻断了她继续探索的欲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