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姓富商惭愧,像众人拱手,也不说话,径直离去。
郑燕儿问道:“他为什么走了,只不过是举人,有什么了不起。”
唐亮低声解释道:“在天朝讲究士农工商,商人是最末一等,而举人属于士,排名最前,要是他们闹了官司,一定是那个姓杨的倒霉,遇上贪官,说不定又要破财免灾。”
李云中起身,脸色铁青,吩咐道:“咱们走!”
出了茶馆,郑燕儿娇声问道:“老公为什么要走啊,我还想听那个姓刘的怎么诋毁您呢,哼!他要是敢骂你,我就揍他!”
李云中没心情开玩笑,对唐亮道:“你派个人把姓刘的带到偏僻之处,问问受谁指使,还有你再派人到别的茶馆看看,还有没有像姓刘的这些混账。”
唐亮惊道:“受人指使!什么人那么大胆,竟然跟朝廷作对,皇……爷您放心,我这就派人前去查问,一定把事情弄得清清楚楚。”
“恩!把那个姓刘的交给情报局,让他们接手。”
唐亮点头应是,办这些案子,情报局最拿手。
出了茶馆一档子事情,李云中也没有心思再继续打探,专心陪罗美薇、郑燕儿游玩。
郑燕儿指着前方一处会馆,惊奇的说道:“这不就是上次的丽春院吗,怎么改成会馆了?”
李云中旧地重游,也深有感触,不着声色的看了唐亮一眼,语气深沉:“还不是得罪了不应该得罪的人,不过也有可能是生意不好。”
“哦!”郑燕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也不在意,继续蹦蹦跳跳的向前。
罗美薇扶着李云中臂膀,顾虑道:“这北京还不如上海繁华,老公你为何不在上海定都?在南洋我们都喜欢在繁华的地方生活。”
李云中听一向精明的罗美薇说出如此幼稚的话,解释道:“政治意义不同,如果定都上海,这北面肯定大乱,况且上海濒临大海,易攻难守,并不适合定都。”
“爷!你看那天桥底下。”
唐亮一惊一乍,指着天桥底下的几个闲汉,仿佛他有熟人似得。
李云中顺势望了过去。也没看出什么特别的地方,
“那边只有几个闲汉而已,你认识他们?”
唐亮指着其中一个比较胖的说道:“那时慜淑姑娘的爹,就是前几天回家的那个宫女。爷,你不记得了。”
“慜淑的爹?”李云中笑道:“既然是长辈,咱们去见识见识也好。”
罗美薇听唐亮遮遮掩掩就明白了什么,用力搂着李云中的臂膀,却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奕誴也就注意到了唐亮一行人,见他们向自己走来,微微皱眉,对着一帮闲汉说了几句,才展开笑容,迎了上来。
“草民见过唐大人。唐大人吉祥!”
“老丈多礼了,小侄不敢当。”
奕誴笑道:“草民已经改姓罗,大人叫我老罗就好。”
唐亮也不客气,问道:“罗老哥,慜淑姑娘已经回家几天。为何不见她回去当差?”
奕誴勉强的回道:“多谢唐大人挂念,小女身子不适,所以不能再回去当差了,请唐大人恕罪。”
李云中插话:“身子不适,那更要过去看看了!”
有了圣旨,唐亮不搭理奕誴,径直带着李云中向他家里行去。这个宅子是他亲自挑选的,因为慜淑的关系,地址可比自己家记得还清楚。
奕誴扇了扇蒲扇,有心劝阻,又不敢说话,他也看出来了。李云中的官位恐怕比唐亮高得多。
“爷!就是这里。”
唐亮来到一处普通的四合院停下脚步。
“走!进去。”李云中示意唐亮先行。
“阿玛,是你吗,你快放我出去!”
李云中听出是慜淑的声音,快步走了过去,见房门上锁。对奕誴怒道:“这是怎么回事?还不快开门。”
唐亮见奕誴愣在原地,急忙上前抢过钥匙,打开房门。
“皇帝哥哥,真的是你!”
慜淑一下扑进李云中的怀里,委屈的哭出来。
李云中对奕誴冷冷一笑,淡淡的说道:“你当的好爹,说吧,你为什么把慜淑锁在屋里。”
奕誴还沉浸在‘皇帝哥哥’带来的震撼之中,结结巴巴的说道:“你就是匪首……哦不,大汉皇帝李云中?”
唐亮见院子里全是侍卫,也不怕暴露身份,喝道:“见了皇上,还不行礼!”
奕誴下意识的跪拜:“草民参见皇上,愿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依稀间,奕誴已经把李云中当成了咸丰,一样的年轻,一样的威仪,还很好色。
慜淑小声道:“皇帝老公,你不要怪我阿玛。”
李云中看见奕誴落魄的模样,也就不打算问罪,对三女说道:“走,咱们回家去。”
见李云中要走,奕誴犹豫了下,上前拦道:“皇上,慜淑必须留下来。”
唐亮惊讶,把奕誴拉过去,骂道:“放肆!你不想活了!”
奕誴又跪了下去,对李云中拜道:“皇上,草民实在是迫不得已,慜淑已经许配了人家,过几天,亲家就要接慜淑过门了,皇上把慜淑带走,这不是害了她吗!”
“真是笑话!”李云中质问:“满清贵族已经逃散一空,就算在北京,除了你,谁敢抛头露面!你说慜淑许配人家,朕倒要看看谁那么大胆。”
奕誴磕了个头,回道:“启禀皇上,慜淑许配的并不是满族亲贵。”
“哼!”李云中又问道:“那是满清遗老遗少?朕迟早要收拾他们,你们慜淑送给他们,你才是害了她。”
“也不是前清旧臣。”奕誴一咬牙,据实回道:“他们家与草民一样,都是寻常百姓,男方是一名脚夫,草民见他为人淳朴,就做主许了这门亲事。”
唐亮既惊且怒,骂道:“你!你真不想活了,皇上乃是完万金之躯,岂能与脚夫相提并论!你这是找死。”
最后一句,唐亮压低声音,听起来就有浓浓的警告味。
李云中反而不在意,觉的脚夫没什么让人瞧不起的,大度一笑,坦言道:“几年前朕还是烧炭的,比脚夫还有所不如,不过慜淑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你怎么忍心把他嫁给脚夫?这门亲事就算了,朕会补偿那个脚夫。”
当奕誴知道李云中是皇上的时候,就明白这门亲事是黄了,当初许了这门亲事,他也有私心,他是满清皇族嫡系,道光亲子,就算大汉一时瞧不上他,不拿他问罪,也会时刻防备主意,说不定哪天就想起来,像圣祖康熙那样,杀了朱三太子。
如果将慜淑嫁给富豪人家,更会加重别人怀疑,反而嫁给脚夫,还能显示自己甘于贫苦,让不轨之人死心。
慜淑将自己父亲扶起来,眼睛湿红,坚定的说道:“阿玛吗,就算你不同意,我也要跟相公离开,知道你平安无事,女儿就放心了……”
奕誴深吸口气,擦着慜淑的泪痕,笑道:“慜淑你去吧,既然你决定这样做,就是拼着一死,阿玛也会成全你。”
李云中最见不得人婆婆妈妈,提醒道:“慜淑就不是不会来,你们何必这样生离死别?”
奕誴又惊又喜,结结巴巴的问道:“慜淑进宫,还能回家?”
郑燕儿上前搂着慜淑笑道:“当然可以,我家在南洋,那么远!老公都派人送我们回去,一来一回就将近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