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叶老又派人盛了些粘稠的油质,估计要进行一番观察与检验。
“琼琼,不如咱们一起去畬乡秋游,山里景色不错。”
“不,我想请假回家一趟,已经好几个月没回家,今晚就走。”
这种特异的种繁衍续方式说来有点悲壮,在自然界中不乏少见,如花鳗鲵、林蛙、大马哈鱼以及许多昆虫。这只大章鱼找到那个岩穴,应该就是为了生产。
经过检测,那些粘稠的油质富含蛋白质等养份,根本没有章鱼的受精卵,正如叶老所料那样,大章鱼其实早就生产,绝食只是章鱼妈妈产后守护后代的动物本能,而这些养份是送给孩子们最后一份礼物。
“那..多在家休息几天。”丁文知道邱碧琼的感受,轻拍她的肩膀,然后拉起了她。
离开孵化基地时天色不早。丁文见邱碧琼情绪不高,只得麻烦桑夏开车送她回溪源。
回到家中,谁知母亲第一句话问:“你不一起送她回家吗?”
丁文只囔着肚子饿了,近来少见地坐在餐桌旁,看着丁母在厨房里一阵忙碌。
这种感觉和饭菜味都是那么熟悉,原本谭虹她们今晚请客,替楚婉玉接风洗尘。但丁文推辞掉,一心只想回家。
一碗绿豆粥和萝卜干。另有一番滋味,丁文边吃边听着丁母唠叨。难怪她,自李老太回家后,母亲少了个说体己话的伴,但母子间交谈自然不同于邻里家常。
“儿子啊。我们最近推掉不少说媒的人,你心里到底什么个想法啊?好让妈心里有准。虽然蓝子走得匆忙,但一直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
“妈妈你想要多少个媳妇呢?我都帮你找到家里。”
见丁文最近难得开起玩笑,丁母哼声“尽在说糊话,那不得吵翻天”,然后兀自说起楚婉玉和邱碧琼。她对二人的印象均很好。
“小文,这两人的年龄都不小,事情总要水往一边流,现在可以先定下来。两三年后再结也不迟。”
听母亲这么说,丁文急得直摆手。
事实上从冰结的青木戒可以看出,他现在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毕竟桑木兰如那枚青木戒一样烙印在心,闲下来的时候总会想起。
“妈,你和爸若急着抱孙子,还是叫丫头赶紧去找个男朋友吧,反正男女都一样亲。”
“别提丫头。女儿嫁出去如泼出去的水。她现在京城工作,以后就逢年过节回家探望一两次。哪比得天天在身边的媳妇贴心,而且小孩也要跟着自己父母。我不揽那个责任。”
丁文揪了揪眉头,往红木餐椅背一靠,好笑起来。
“丫头不回来,你和爸可以过去看她嘛,一天往返的航班很多,你们可以顺便在京城逛个透,既去探望女儿又能旅游,这事儿挺不错。你们俩如果真想找牵绊,我现在就去领养一个回来。”
丁文的生育问题是块心病,丁母也无奈地愁起脸。
本想休息一会儿,泡个热水澡,叶老的电话一阵急催,便火速地赶到孵化基地。
大章鱼要被制作成标本,从腹中找到一些杂物,叶老根据这些杂物,推测这头大章鱼并非深海之物,可能是笔架岛附近的东西。
丁文的目光被一块有些褪色的浅蓝碎布片吸引住,他把碎布片拿到手中仔细观望。这块碎布片粗麻纤维,裂口呈不规则,应该是被强行撕裂的,上面还残留着一点模糊的血迹。
“叶老,这血迹能不能帮我拿去dna检测?”
“课题组已经检测过了,确实属于人类的血迹。”
丁文连忙找来桑三儿。
经过检测对比后,二者dna近似率达99%。这个结果如一拳重击在他的胸口,让他差些背过气去,双手撑在桌边粗喘不已,脸色苍白得可怕。叶振捷本想通知丁文参加第二期的体能训练,但一瞧他现在这种状态,实在开不了这口。
碎布片既做为遗物,桑三儿有足够理由拿走,对丁文摇了几下头,自己率先离开。
“叶老,我也走了。”丁文再没心思问起急召的原因。若说海豚吊坠在风浪中丢失属偶然,但碎布片以及上面的血迹无疑是最不愿见的事实。
秋夜,夜风微凉,凉彻心扉。
其实桑家坞的天气还很闷热,只不过青木戒透出阵阵冷意,让丁文冷地瑟缩。
山坳子水库边,月光无声流淌。
三角梅筑成一圈花墙,缀满小花;以前插下的柳条已长成小树,枝条在海风中飘荡;水面的荷叶成片,被风吹集到南岸边,荷花随着微波轻摆。四周水草和杂草已被清理一遍,水库旁的路径宽阔许多,沿岸慢行,秋虫杂鸣和蛙声因脚步声而暂歇,当脚步声远离后重又交织一起。
山坳子水库月色宜人,由于在这儿最近蛇虫密集,很少人愿意冒着风险来此观赏景色。
“蓝子...”
万千景象成一片空洞,即使早就认定这个事实,心绪仍难平复,丁文呆呆地望着水中倒映的月亮。
当所有的迹象都表明,是否应该放弃自己的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