锥子经过详细盘问起来才知道这人叫赵阳,的确是南京人,是入赘到此处的小酒店做了东家。而因为害怕流兵迫害,他将老婆和孩子都躲了起来。老猫说我们现在不知道自己在哪,你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距离余杭城多远,怎么才能去余杭城。这南京人说了一遍,三人都觉得头疼,主要还是方言的问题,最后锥子说:“干脆你带我们去,到余杭县城里我给你钱。”掏了掏兜,翻出五角钱递给他,说:“这是半块大洋,拿去,你认得吧?华夏银行的钞票。”
“认得,认得。”赵阳点头说道,作为小酒家的老板,岂不认识“华钞”,便说道:“我知道有条小路,只需要半个时辰就能溜进余杭城里,还不被浙军发现,不过就得钻狗洞,你们跟我来。”
锥子三人相视一笑,这倒好,省却了很多麻烦,地图也不用了。南京人很讲信用将他们带到余杭县城中,县城不大却挤着几万人,余杭因为战乱显得畸形的繁荣,许多浙军的家属住搬到了这里,让县城瞬间繁华起来,街面上坐着许多伤兵。三个人有些难办了,街上都是伤兵,怎么去刺杀卢永祥,怎么找到队长他们啊。赵阳说道:“你们的军装太容易暴露了,你们有没有浙军的军装?”
三人看看摇了摇头,南京人说道:“天黑一些你们弄一套吧,太危险了。”
锥子笑道:“你不错啊,这都知道,不是一般人。”
赵阳苦笑道:“你不知道我们南京从太平天国到现在,历经了多少次战火,这点小技巧都是祖辈口口相传的保命本钱,我祖爷爷历经了太平天国战乱和湘军火烧南京城,好不容易太平了两代人,到了我这一代又战乱,唉。”三人不是南京人,自然不了解南京人之痛。但见这人激动,蝲蝲蛄反倒劝慰起来。
除了锥子三人降落的时候被一股邪风吹偏离了降落地点,伞兵的大部队其余人均成功降落,大家迅速抵达指定位置,在这里见到了中情处的一个联络员和队长白子清。清点的时候发现没有锥子三人。白子清道:“锥子,老猫和蝲蝲蛄这么久没来,估计是翘辫子了。”
“我听河边那有枪声,后来就没了。”斧头队员说道。“铁蛋,你们不是一组的吗?”
“他们提前跳的,刚开始有一阵风,也不知道被刮哪去了,我也听到枪声了。就响一会儿,还都是咱国防军的冲锋枪声,估计落哪个狗窝里去了,打狗呢。”铁蛋说道,“我一寻思吧,咱们任务最重,所以就没有去……就先过来了。”
“你做得对,铁蛋。”白子清道,“任务最大。没时间等他们了,就当他们三个死了。罗先生,你拍你的人在这里等待他们,现在,我们去找卢永祥。”联络官罗先生立即说好。又说你们跟我来。
天此时渐渐黑了起来,二十八个伞兵在罗先生的带领下绕开部分路卡进入到余杭县城。不过随即他们也遇到了满街的伤兵的这个问题,夜晚的月光有些幽暗,队员们彼此之间只能低声呼应。不敢让人听到言语之间的口音。罗先生说卢永祥住在县衙,而那去县衙的道路并不难找。沿着每条大路最终都能走到县衙,只是每条街道上都驻扎着浙军哨兵,路面上又都是浙军的伤兵,将道路都堵得死死的。罗先生将他们带进了一户小院,说这里暂时安全,大家在这里商量好了再去。看来原来的计划有变,他们没有料到余杭城每条大街上都有三四十个伤兵躺在街上,难道卢永祥就不管这些人了吗?
白子清身边的斧头说道:“早知道咱们就伞降到县衙那啊。”
“如果伞降到哪里,必然会有更大死伤。”白子清沉声道,“我们伞兵是第一次投入作战,如果一次性伤亡太大,就算成功了你们有想过我们的结局吗?我们的部队会因为伤亡重大而解散。培养你们每一个伞兵要花掉一千块大洋,现在北方一个大姑娘才二十块大洋,一个小媳妇十五块钱,一个老娘们十块大洋,你们的命抵得上一百个老娘们。”
斧头点了点头,不过随后又郁闷地说:“队长,你这么说,我咋那么觉得别扭呢,我们抵得上一百个老娘们?要是真遇到一百个老娘们,我老命就没了。”伞兵们听到荤段子立即轰笑起来,白子清这人练得是童子功,因此不近女色,军士们知道之后常常用荤段子跟队长开玩笑,也算是一种更调解,敌后降落的紧张情绪也因为这个玩笑而消失了。
“队长,你看咱们以前不是计划说要是遇到障碍就从房顶上过去吗?”龅牙张说道。
斧头看了看余杭的房子,苦笑道:“估计失误,重大失误,南方的建筑和北方的建筑差别太大,根本没法从房顶上走过去。”
罗先生苦笑道:“谁给你的建议,说能从房顶上走过去,你们当这里是北京呐,这几天刚刚下雨,从房顶上走就连猫都打滑,更别说你们了。”
白子清道:“这样,我看距离县衙不足五公里了,怎么就过不去了呢,肯定有办法。现在我们暂时休息一下,后半夜的时候我们兵分三路,从这里,这里和这里发起进攻,第一小队……”他蹲在地上指挥队友,一会儿之后小队进入了一个废旧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