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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纵有手段难脱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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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载本人出身寒微,不足道之,但他家娘子家世却非同一般……”

叶畅猛然想起:“王忠嗣?”

“正是,原来十一郎也知道,为何就不能忍下那一口气,要得罪此人!”元公路扼腕道。

叶畅是现在才记起这件事情,元载的妻子王韫秀,在历史上也是留下了名声的人物。

此女性情刚烈,因为元载依附于她娘家时倍受歧视,一怒之下便随夫入长安求仕。只不过叶畅并不知道他们是何时成亲,在长安初见元载时,见他年轻,以为他尚未成婚。

现在看来,自己错了。元载已经娶了王韫秀,而王韫秀则是王忠嗣之女!

这位王忠嗣,可是当今第一猛人,什么安禄山之流,连给他提鞋都不配,而李光弼、李晟、哥叔翰,尽为其部将!

他与李隆基的关系也非同一般,在他的父亲殉国战殁之后,便为李隆基收养于宫中,与如今的太子李亨关系密切。

“据闻,元载娶王忠嗣之女,寄居其家,甚受冷落,乃立志入京,其妻亦弃家随之,伉俪之情,可见一斑。虽然开元二十九年时,圣人曾召见元载,但其时并未任命官职。然后便是去年,元载不知为何离京,又回到王忠嗣家,王忠嗣向圣人内举,乃得授官……原来他离京返回王家的原因,竟然是在十一郎你这受了辱。”

说到这,元公路唯有摇头叹息。当初元载立志不依附于王家,可见他在王家受到了多大的屈辱。但后来再受叶畅所辱,不得不回到王家——这证明叶畅给他的屈辱甚至胜过了王家!

这便是死敌,绝对绝对不可能缓解的死敌!

“某亦不想如此……”叶畅听到这里,也唯有摇头苦笑。

当时元载想踩着他刷名声,他不反击就没有办法获得贺知章、韩朝宗等人的支持,也不可能在长安城中留下如此多的人脉。

元载辱他,是想往上爬,他反辱元载,何尝不是想壮大自己!

“事无对错,各在人心,十一郎,如今我已经去任,他不肯与我颜面,我也奈何他不得。”元公路叹了一声之后又道:“你还是快些将这几十册的数字算出来吧,莫要……莫要不忍这一时之气而遭祸!”

“明府放心,某自有应对之策。”叶畅淡然一笑:“只是要借明府家人一用,去我谷中,为我取一物来。”

“你只管吩咐就是!”

叶畅写了一张纸条,唤来一个元公路的家人,那人拿着纸条骑了匹马便奔向吴泽陂。

元公路尤自不放心,向叶畅道:“可要借些人手来用?”

“衙中精于算数者皆为各班吏员,如今他们就在元载手中当差,谁能来助我?”叶畅摇头道:“元载不会给我们留这机会。”

元公路道:“总得试一试。”

他当真唤了一个家人去召请那些精于算数的吏员,结果不一会儿,那家人便回来禀报,诸吏员如今都在参拜新上任的县尉,元载有意宴请诸人,竟然没有一人能得空。

那家人说的时候,看着叶畅,欲言又止。

叶畅笑道:“直说无妨。”

“新少府在酒宴之上已经说了,叶郎君乃浮滑欺世之辈,勒令诸吏员差役,不得与叶郎君往来,若有违者,必受严惩。”那家人道:“小人去打听时,也有吏员暗中吩咐小人,让郎君速备厚礼,向新少府赔罪。”

“当真是欺人太甚,某虽离职,尚未去县,何至于此!”

元公路义愤填膺,但若把他这表面上的愤怒当真,那就是叶畅太幼稚了。叶畅笑着眯了一下眼:“明府不必多言,明府明日就要赴任,某借花献佛,于此敬明府一杯。”

“你还有闲心饮酒?”

“反正急也急不出什么名堂来,不如酩酊一番再看那元公辅能奈我何。”

元公路看着叶畅不急不徐的模样,心知他必有后手,既是如此,他也没有必要装出紧张来。

“请奉女乐。”叶畅又道。

这还是叶畅第一次向元公路提出,要有伎家歌舞助兴。元公路自然不会拒绝,他强笑道:“原来叶十一也通了心窍,知道女乐的好处了。”

他们这边暂且不提,那边元载的临时寓所当中,也正是弦歌声声。

众吏员明面上都是笑声不断,至于实际上心里如何想,就非外人能知。元载坐在最正中主位,笑吟吟劝酒,当看到门口一个人晃了下后,他便起身,借口更衣,出了门。

“情形如何?”元载向那人问道。

“虽无外客,明府与叶某相对而饮,还遣人出去寻女乐助兴。”

“他倒是悠闲!”听得叶畅这种反应,元载心中全是不满。

他费尽心机来到修武,为的不是看叶畅摆出这副悠闲自得的模样,而是来复仇的!

因为叶畅,他将自己的尊严践踏于足下,让与他一般硬气的娘子不得不去求父亲王忠嗣,走了这裙带关系,他才得了县尉的前程。

他失去得太多,都要在叶畅身上找回来。

“你再去盯着,没有能拉到帮手,他竟然还悠哉地欣赏女乐?”

元载心中满是不解,回到宴席上时,也是食不甘味。诸吏员看出他心不在焉,却没有一人敢提出离开,因为元载方才说过,今日不过子时,谁都休想走。

一时之间,席中气氛冷了起来,虽然是十数人的宴饮,却仿佛只有元载自斟自饮一般。

在屏风之后,元载之妻王韫秀那剑一般的眉头轻轻皱起。

她便是叶畅在坊市间见到的女子,她生性刚烈,即使是走投无路,原本也不愿意回去求父亲。但是叶畅对元载的“羞辱”让元载仿佛失去了魂魄一般,连日嚎淘沉醉,她所能想到的唯一解决方法,就是寻找父亲相助。

这让她对叶畅痛恨无比:叶畅不仅羞辱了元载,还将她那个充满骨气与志向的丈夫“杀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完全被嫉妒和复杂充斥的男子。

“为何前席抑郁不乐?”她在屏风后听得不对劲,但吩咐一使女上前去问。

那使女转了一圈回来,低声说明原因,王韫秀眉头一颦:“故弄玄虚罢了,回去告诉郎君,他如今身份不同,叶畅不过是任他揉捏的小儿,便是有些反抗,终究也跳不出这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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