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七日上午巳时七刻,木下昌直在别府滩一处名为大平附近的一带升起大帐,召开评定会议。
阵地上围起帷幕。却没有顶棚。四月末的阳光炽热地照射着,帷幕挡住了风。已经三十岁的木下昌直此时披挂整齐,端正在坐在军帐的诸位之上。
“大人,侦番来报,敌阵距离本阵已经不足两里路了。”家臣禀报道。根据罗氏家法度规定,家臣是可以带领十五个自家手下随军作战的。
“嗯。”木下昌直闻言点了点头。
“大人。根据黑鹰传来的消息,对方的鸣越城外还有近两千人的军势,对方为何不全军出击呢?这实在是让人有点费解啊。”另外一个家臣则是出言道。
“呵呵,如此小计谋,实在是不能与本家主公可比啊!”木下昌直却是突然笑着说道。
“大人,您这是?”军帐中的家臣纷纷疑惑地看向木下昌直,都疑惑不解起来。
“下令大军准备出发吧。既然对方已经动员了五千多人的军势,那么就预示着我等的这一次出战已经胜利了。对方今年的春耕自然是大受影响了,估计秋收收入也会骤减,届时只要本家趁机再次出阵,大友家就必然内忧外患了。至于其留在鸣越城的军势却不过是打算围魏救赵罢了。”
“围魏救赵?”家臣们还是没有弄明白其中的含义。
“传令,起军,注意慢慢后退,不要让对方追上来,也不要让对方返回鸣越城。”这个时候木下昌直却是没有直接向众人解析,反而开始下令道。毕竟对方有三千多人的军势。是此时五百人的罗氏家军势的六倍人数啊,谨慎起见,还是撤退的为好,反正此次既抢到了人口跟财物,也让对方的春耕受到了影响。战略目标已经实现,慢慢返回高崎山城是最为保险的。
也正如木下昌直所预料的那般,大友义镇这一次的心思可是活络着呢,他既想趁着此次机会击退罗氏家入侵别府滩的军势借此建立起自己在家中的威信,也想趁着罗氏家由于出兵别府滩而导致别府湾沿海出现空虚之际,派人从海上登陆,偷袭岐埠城(既府内馆)。即便偷袭不成功,也可以让入侵别府滩的罗氏家军势返回救援岐埠城啊!在他看来,这个计谋无论如何他是胜利的一方的。
大友义镇的想法是好的,但是他却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对手。这个人就是负责坐镇丰后国的罗氏家军师角隈石宗。
角隈石宗原本是大友家的家臣,后来成为罗氏家的家臣后,他始终一直极力避免代表罗氏家直接面对旧主大友家。直至在大友义鉴死去,大友家的传统领地丰后国几乎落入罗氏家的手中,而政良又娶了大友义鉴的女儿后,他才主动请求亲自坐镇丰后国。
考虑到角隈石宗本来就是大友家旧臣,对丰后国的情况是非常熟悉的,对大友家的家臣也非常熟悉,况且他本人以及其族人又有黑鹰暗中监视着,所以政良就批准了他的请求了。
角隈石宗的这一次主动请求,实际上是向政良间接表示完全向他臣服了。从此以后,他的心中只有罗氏家而没有大友家了,或者说罗氏政良已经替代了大友义鉴在他心中的位置。在政良迎娶大友义鉴的女儿后,几乎所有的原大友家投诚家臣都是抱着这样一种想法的了。在政良看来,或许这群家臣是将他看作是以往的家督大友义鉴了。他成为了这些家臣为之奋斗的新精神寄托。但无论如何,只要这群家臣对罗氏家足够忠诚,那就已经足够了。政良无法强逼所有的家臣从心底的最深处对罗氏家予以忠诚。
角隈石宗在离开大友家之前,可是做过大友义镇的军略师范的,现在是学生对老师。对学生的一招一式早就清楚得很的老师角隈石宗自然是早有防范了,在大友家的军势偷偷从别府湾登陆后,他们就在海滩上遭受到了早就有所准备的罗氏家军势的偷袭。
措不及防的大友家军势当即大败特败,纷纷往还在海上的船只逃去。而这个时候,在岐埠城上的大筒也开炮了。
也合该此次负责偷袭的大友家主将田北鉴重倒霉。他此时刚好站在船头上指挥手下与追赶而来的罗氏家军势作战,企图尽可能地将大友家溃兵收拢起来。一不注意下,竟然被飞奔而至的铁弹丸给砸中了。
田北鉴重并没有被砸死,但是却被砸晕了,随即就掉下了海中。更为倒霉的是,此时他的身上穿着一件沉重的大凯,于是在掉下海中的瞬间就迅速往海底处下沉了。即便几个亲族武士企图从海中将他打捞起来,也最终无法找到他的身影。呜呼哀哉,才继承田北家数个月的田北鉴重就这样沉入害死喂鱼去了。临死之前,自称是大友家第一猛将的他竟然连武士刀也来不及拔出来。
说起来,作为大友家分家的田北家似乎一遇到罗氏家就会倒霉。田北鉴重的父亲田北鉴生先是前后两次惨败于罗氏家大军的旗下,第三次与罗氏家大军相遇时,更加是为了掩护宗家家督大友义鉴逃走而被罗氏家军势围殴最终切腹而死。
而现在,田北鉴生的儿子,田北家新的家督田北鉴重竟然是被罗氏家的一发炮弹砸晕,而后沉入海底溺亡。何其哀哉!何其悲呼!
在一年不到的时间内连续失去两个家主后,田北家不得不为未满十六岁的田北鉴生次子田北镇周临时举行了元服仪式,直接推举他继承了田北家的家督之位。只是不知道这一个田北家的新家督在下一次遇到罗氏家的军势的时候,会否与他的父亲与兄长一样倒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