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去触碰还睡着的唐姬,只是坐了起来,翻了个身,摸索着沿树干爬了下去。
刘辩爬下树的声音惊醒了睡在不远处灌木丛中的周仓,周仓轻轻抽出长剑,压低了声音问了句:“谁?”
“是我。”刘辩应了一声,对周仓说道:“让兄弟们起来,我等能看到路的在前面领头,夜间无法视物的兄弟抓着绳索,趁暗下山。”
“诺!”周仓小声应了,把长剑插回剑鞘,随后起身走到黄巾兵们睡觉的位置,向那些黄巾兵喊道:“兄弟们,起身了,跟着先生下山。”
熟睡的黄巾兵一个个醒转过来,茫然的睁着眼睛,朝四下张望,可他们的眼前除了黑暗,再没有别的色彩。
没有夜盲眼的那个黄巾兵也坐了起来,他揉了揉眼睛,朝四下看了看,除了近处的人影,再看不到其他东西。
他有些茫然的仰起头,望着站在身前,正唤着众人起身的周仓。
山路难走,就算不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带着一百多号晚上无法看见东西的人走山路,也是极其危险的。更不用说眼下正是最黑暗的时刻,就算视力正常、带着这么多人下山,也是不太容易。
所有的黄巾军都起身过后,刘辩让那个视力正常的兵士走在最前面,其余黄巾兵则拽着绳索跟在他的身后。
“元福,你我走在两侧。”整好队伍,刘辩朝周仓招了下手,让周仓走在队伍的左侧,而他自己则跟在队伍的右侧。
临下山时,他回头朝唐姬睡着的老槐树看了一眼。黑黢黢的树影在夜幕中支楞着枝杈,就好似一只张开了手爪,正要向刘辩等人扑来的巨魔。
把唐姬一个人丢在山上,刘辩终究是有些不放心,可又不能将她带在身边,毕竟他们是要去战斗,万一落败,带着唐姬逃生的希望就会渺茫许多。
队伍已缓缓的沿着山坡朝下走去,先前刘辩与视力正常的黄巾兵下山时,他曾在沿途的树干上留下过标记,救出被包围的黄巾军,也不至于回来后找不到路。
下山的路并不算十分陡峭,沿途刘辩等人都是在寻找缓坡,等到他们下了山,东方的天空已经现出了一抹鱼肚样的白色。
淡淡的晨曦投向大地,夜间无法视物的黄巾军眼前也渐渐的浮现了一些朦胧的景物。
不少人松开了绳索,跟在刘辩等人身后向着官兵包围千余名黄巾军的地方奔去。
天色越来越亮,远远的刘辩已能看到头天晚上点着许多篝火的峡谷。
他朝身后摆了摆手,一百多人全都蹲了下去,跟着他减慢了速度,朝峡谷方向摸去。
谷口的官兵已经醒来,一些人正在忙着架锅造饭。袅袅的炊烟腾空而起,青蓝色的烟柱犹如一条条蜿蜒升空的长龙,给原本应该宁静的山谷增添了许多人气。
官兵还没有对被包围的黄巾军发起攻击,他们显然是想要吃饱了肚子再展开最后清场的战斗。
远处也升起了袅袅的炊烟,唯独峡谷内并没有炊烟升起,那些被包围的黄巾军此刻应该还是饿着肚子,绝望的等待着敌人的屠刀砍下他们的脑袋。
离山谷越来越近,刘辩小声向周仓问了句:“弓箭一般能射多远?”
“五十步!”周仓想也没想,就对刘辩小声说道:“百步也可,不过射到官军面前,恐怕就没了多少力道。”
刘辩伸出手臂,张开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下,对周仓说道:“这里距离官军八十步,眼下我们是顺风,加上风速的借力,箭矢最有效的杀伤距离应该在六十步左右。不过我们要做好给敌人最大杀伤的打算,让有弓的兄弟们做好准备,推进到四十步,向官军发射一轮火箭。”
“诺!”周仓点头应了一声,随后朝跟在后面的黄巾军摆了下手。
众人向前又悄悄的推进了三十多步,离峡谷谷口已经很近,甚至已能看清谷口正忙着生火造饭的官军。
二十多个有弓箭的黄巾军取下短弓,又从箭壶里抽出早已裹上麻布的箭矢,另外二十多个黄巾军则掏出火镰“嚓嚓”的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