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赵大少爷往日里呼朋唤友,惹是生非。现在是再也没这个心思了,他毕竟是二十一世纪的成熟男人,命运安排他来到这个时空,应该不是让他做个二世祖,然后混吃等死吧?于是他一整天都在看书。
他的灵魂毕竟来自未来的信息时代,这个时候的半文言书看起来既痛苦又没有实际意义。身体原来的主人看起来没有给自己脑袋充充电的意图,家里的书都是些三侠五义,**这样的杂书;而且印刷质量差得离谱。他干脆把这些书全扔进炉灶烧了。
傍晚,他再次出门。按照制定好的锻炼计划,晚饭前先在小镇西边空地上跑三千米,然后打一套军体拳。锻炼要科学规划,循序渐进,首先要做的是恢复基本的体能。这个身体已经被酒色掏空了。
天黑前,他大汗淋漓地回家。门口正遇到王家婶子。
王家婶子在镇子上住了十几年了,差不多是看着赵东长大的;几年前,王家的当家男人遭遇兵灾,死于黔军的流弹,留下了王婶带着一个半大丫头守寡;赵大少爷的老爹是个厚道人,时不时的接济下王婶,日子就这么熬过来了。
赵东算算时间,那是一九一六年春天。
假如他还是那个赵家少爷,那么他只能感慨一下兵过如匪,人命的卑微;现在的赵东知道的更多一点,一九一六年春,从綦*江过来的黔军,结合这两个信息可以推断,很可能是黔军戴戡部。
戴戡已经死了——死于几年前的川滇黔大混战。农人,将军,到头来都不过是一捧黄土……
赵东和王家婶子做了多年邻居,知道她是很热心的女人。他这次遭了飞来横祸,平日里那些称兄道弟的狐朋狗友一个都没有上门,病榻上躺了几天,王婶送了十几个鸡蛋送到他家。病好了才想起来,王婶过得可不宽裕啊……
“王婶,我来吧。”看见王婶背个一个大包,把腰都压弯了;他心中不忍,顺手拿了过来。
“不碍事的……少爷你病还没好……”
“哪有什么病啊?”赵东无声地叹气,坚持把王婶送回家。他现在帮不了她什么,这样做只是让他自己心里好受些。
刚把包袱放下,发现王婶脸色有异,似乎欲言又止。
“怎么了?婶子。”他有点奇怪。
“我刚看见你家来客人啦……城里洋学堂的女先生!”王婶语言又止,脸色的神色有点复杂。
赵东能够理解,还不是那个少爷干的操*蛋事。他别过王婶,扭头就往家里走。这事早晚都要面对,逃避不是办法。
一进门就看见赵大爸站在那里,搓着手,一脸尴尬;看见他进来,嗫嚅道:“少爷,有客人呀……”说着把眼睛往旁边瞅。
院子中间,俏生生地站立着一位妙龄女郎;她看起来大概二十岁,蓝色的阴丹士林齐膝裙子,白色长筒线袜,脚上着一双黑色皮鞋,齐耳短发,身材苗条,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她冷着脸站在那里,俏脸含怒,冷若冰霜,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他。
他这几天大致把事情搞明白了。前一段时候,“他”疯狂“追求”的“对象”是城里江津县立中学的女教师,名字好像是傅玉秋,外县的富户之女,有个亲戚在镇子里留下一间房子给她,于是每逢周末她就来镇里住。
江津县立中学是目前县里唯一的一所中学,也是最高学府,女教师的地位在这里差不多相当于后世大学里的教授;这样有知识、有气质的时髦新女性谁不喜欢?赵家少爷“爱上”那位新鲜水嫩的傅小姐是很正常的事情,只不过人家傅小姐不爱他就是了。
那天夜里他摸上门的时候,完全没想到傅小姐的同事会和她住在一起,另外还准备了一根棍子……
赵东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位时髦女孩,被她犀利的目光盯得有点尴尬。
“哦,请坐……请问小姐怎么称呼?”
“怎么,不记得我了?”女孩一点也不领情,用鄙夷的目光看着他,说话毫不留情,“那一棍子是我打的……我叫李丹,记住了吗?”
赵东苦笑着点点头。
好吧,现在终于知道正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