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大一会儿,酒菜便都端了上来,郑昶以茶代酒跟李晓宁先干了三杯,然后说道:“晓宁啊。我确实非常欣赏你,一心想让你到纪委来的。不过这次刘同的事情,你做的有欠考虑啊!”
李晓宁知道郑昶是那种喜欢直来直去的领导,便也不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实话实说道:“领导。刘同这种人已经完全站到人民的对立面去了,如果让他继续留在干部队伍里,我认为不是件好事。”
郑昶沉声说道:“视频我看了。这个刘同确实是个败类,但是你应该通过正规渠道反映嘛!”
李晓宁说道:“领导,不是我不想通过正规渠道反映,而是通过正规渠道根本就起不到作用。刘同是县政法委书记,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代理镇长,我又没有其他的证据,只凭这一个视频,组织上根本就不会办他,顶多会给以一下警告。”
郑昶为官这么多年,自然也知道李晓宁说的都是实情,他叹了一口气说道:“话是如此,可是你把视频发到网上,只会挑动群众对政府和党员干部的不满,只会把事态越闹越糟,毕竟现在稳定才是大局啊!”
李晓宁说道:“领导,这话恕我不敢苟同。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有什么事情不该藏着掖着,如果真的没有问题,又何必怕老百姓知道?”
“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郑昶摇了摇头说道,“你以为你把视频发到网上,老百姓就知道真相了?错了,你这样做只不过会给那些网络暴民提供炒作的素材,而群众一样是被愚弄。因为群众接触到的资讯都是不完整的,再加上网络暴民从中煽风点火,他们往往会没有做任何的调查,只凭只字片语就做出判断,便以道德的名义对当事人进行无情的攻击。”
李晓宁尴尬地笑了笑说道:“领导,没那么严重吧?”
“怎么不严重?”郑昶严肃地说道,“现在网络上最不缺的便是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网络暴民。他们具备‘广博’的知识,却缺少智慧;有着‘极高’的双重道德水准,却缺失宽容;拥有‘洞察’别人身上一切‘不为人知的真相’的能力和**,却认不清自己本身;
具有‘大师’级别的文笔,日书万言的能力,却不停制造着充斥流氓语言的暴力案件;有着极大的‘团结心’,目的却是要拉拢朋党、迷惑大众、致陌生人于死地;
时时刻刻高举着纪律的大棒,给别人定罪却不需要任何客观的证据、标准;将自己幻化为英雄和勇士,口口声声诉说着幻想中英雄般的自己曾如何如何演绎了诸多正义故事和情操佳话,却仇视一切处于他们个人的‘正义’范筹之外的人事。”
“说的太好了!”李晓宁呱唧呱唧地鼓起掌来,然后双手一摊说道,“可惜我没大听明白。”
“你小子,又跟我油嘴滑舌。”郑昶用手点了点李晓宁笑骂了一句,然后又略显惆怅地说道,“我们的舆论媒体应该多宣传正能量,而不是只盯着黑暗面。”
“那是因为黑暗面太多!”李晓宁脱口而出说道,“现在的党员干部们已经严重脱离了群众,**盛行,难道还不让老百姓说说?”
郑昶叹了一口气说道:“作为纪委书记,我其实比你更清楚现在**的严重性。可是我们要清醒地认识反**斗争的长期性、复杂性和艰巨性。”
“其实有很多好多的做法,只是不愿意做罢了!”李晓宁嘀咕了一句。
郑昶说道:“我知道你说的是哪些做法!无非是所有官员财产必须公示;建立政府财政预算管理体系;设立廉政公署等等!
这些不是没有道理,甚至有些是非常必要的。但是,仅仅靠这些就能制止**吗?未必!
反**,既要靠具体的法律法规的制约,更需要铲除**的根源。哪里是**的根源,我说句不中听的话,正是目前反腐呼声最高的人群,他们在高呼,同时也在大肆腐化,坠落!
看看我们的国民吧!
为了利益,为了面子,为了享受,早已变得应该说是十足的金钱帝国,绝不夸张。
有钱人沉浸在声色犬马中,高档住宅买了一套又一套,名车换了一辆又一辆,二奶包了一个有一个,依然不知廉耻的在剥夺者穷人的财富甚至穷人最基本的奋斗的机遇。
穷人也没闲着,挖空心思不惜一切也要挤进富人俱乐部,男人可以制假售价,坑蒙拐骗,女人有可卖资本的就不吝啬出售,盲目攀比,毫不务实,专门坑人。
试想,有如此民众为基础,国家上层管理者又何以能抗拒,即使严刑峻法出台实施,依然会有大批人铤而走险的!
所以说,中国的最大的**不是在官场,而是在民间。是全民**!”
李晓宁沉默了,郑昶说的这些他还真的没有考虑过,看着郑昶鬓角的白发,他才知道这位刚正不阿的纪委书记其实是有多累。
郑昶也惊醒过来,暗怪自己话说的太多了,酒也没喝,就说了这么许多不该说的。难道真的是太累了?
想到这儿,郑昶便站起身来去了趟洗手间,他需要冷静一下。可是他出来的时候,却不小心碰到了一个人。那个人正是坐在拼起来的大桌上的一个小伙子,正站着和别人碰杯呢,被郑昶碰的一杯啤酒全洒在身上了。
“老家伙,眼瞎了啊你!”那小伙子张口便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