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笑说道:“消息可靠么?”脸上的表情颇不以为然。
顾诏明白他的心理,这无非是天高皇帝远的官员常态,也不继续纠缠,将茶杯端起来,说道:“消息也是人传人才说出来的,不过团青部那边一直有这风声,准备打一场硬仗。”
童朝云心里一动,顾诏所谓的“打一场硬仗”,无非是在告诉童朝云,这件事应该很快就付诸报纸上面了。在现在大讲改革开放的年代,团青部的这个动作未尝不是标新立异。他沉了沉气,手里拿着杯盖,轻轻的擦着杯沿。
顾诏也没有打扰,双手捧着茶杯,却没有喝,这个动作是个暗示,他今天就是想听童朝云有个准话,允不允许他顾诏在“教育工作”上有些作为。如果童朝云同意的话,那说明政府方面对顾诏不是一味的敌视,完全架空,童朝云还不算个纯粹的山头主义保护者,如果不同意的话,温水煮青蛙的策略用在纺山就不太适合了,要快火乱刀把水搅浑。
“我看,这件事还是从长计议吧,上面没有条文,我们如果乱搞,会引起地方上不满的。”童朝云考虑了一下,所谓的改善条件无非是增加工资提高待遇之类的,纺山的情况他最了解,十四五岁的男孩子都已经不上学,下矿干活补贴家用,至于女孩子,那是赔钱货,很多都已经定亲或者成亲了,更加不会有人家花钱让女孩子去读书。
顾诏的嘴唇抿了抿,几乎要变成一条直线,他将茶杯慢慢放到嘴边,仅仅喝了一口,便微笑着说道:“那打扰县长了。”
这一次试探,让顾诏明白,童朝云并不是那种坐在县长位置上野心勃勃的人,同时从他说话的语气上,他仿佛心里有很大的忌惮。
想着刘艺州本子上第一页的名字,顾诏就感觉心头沉甸甸的,他现在这个位置,搏书记县长尚有些势单力孤,更何况地区那个层次的。
但越是这样,越能激起顾诏心里的傲气,自己重生一次,若是还斗不过这些山头主义,那未免有些太lang费了。
几天之后,柳妍打来电话,她已经从老总办公室抽身,进入团青部担任小学部的部长,行政级别又提升了一级,从正处变成了副厅。
俗话说,衙门深级别隐,团青总部那边宅子大人口多,多个副厅很正常,要是柳妍这个岁数下到地方来,那就有点惊人眼球了。
“柳姐姐,您能不能走得慢一点,我刚刚上了副处,您那里就是副厅,非要一直压着我啊?”顾诏苦笑着说道。
“就压着你,是不是不服气啊,不服气就赶紧把纺山那边理顺了,上个正处绰绰有余。”柳妍嬉笑着说道。
“就算正处也距离你很遥远啊姐姐,求包养,求庇护。”顾诏依然不改口风。
“呸,跑到地方才几天啊,就开始油腔滑调了?”柳妍被顾诏这句“包养”弄得心里乱乱的,她当然明白这其中的含义。
“唉,纺山太穷了,吃的都是粗茶淡饭,连油水都没有,哪里还能油腔滑调,顶多算是贫嘴贫舌。”
柳妍不依,两人在电话里调笑了一会儿,柳妍才正色的说道:“我来团部这几天,已经跟几位领导见了面,说起了咱们的那个计划。这个计划非常大胆,也非常有看点,团委的意思,是以总部的名义,向全国征求试点。”
顾诏撇撇嘴,试点试点,一试就点,这下子又有人有机会钻领导空子了。他笑嘻嘻的说道:“还找什么试点啊,直接给我们纺山不就行了?你也知道,这本来就是我对纺山做的计划,结果被你拿去了,我没要信息费就很不错了,您好意思不在手底下漏点油水给纺山?”
柳妍沉默了片刻,这才忧心的说道:“顾诏,你要小心一点,我觉得纺山还是不宜大动。你知道吗,有人跑到云密纪委那边把你告了。”
顾诏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疑惑的问道:“实名举报?”
柳妍笑了起来,说道:“实名的话,你现在还能坐在这里,早有地区纪委的人找你谈话了,是匿名。”
顾诏摸着下巴说道:“我还真想不出我有什么值得别人告的。”
“说你上班期间不务正业,以调研的名义私下联系买卖,中饱私囊。”柳妍微笑道:“雷秋语传过来的话,让我告诉你,如果地方混不下去,那就去特别行动部队,那里是你的老家。喂,顾诏,行啊,雷秋语那边什么时候成了你老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