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艺州这个老家伙,这次算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他也不想想,全县的老少爷们就等着这矿养活呢,多少张嘴等着。告御状,他还真敢想,真把天都当成他家的后花园了。我跟你说,等把刘艺州抓回去,非要好好收拾收拾他们那一家子,让他儿子和闺女都去矿上采矿去,什么时候认识到错误,什么时候回来。”
又一人道:“刘艺州是当年的老知青,他会不会有什么熟人在天都政府部门工作?我看这件事还是要慎重,万一捅了马蜂窝……”
“马蜂窝,什么马蜂窝?老马,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关系着全县的经济。听说上面要给咱们换个副县长过来,那是干什么的,是来给咱们下眼药的。要是这时候刘艺州真的把事情捅上去了,成不成功放在一边,在领导眼里,咱们纺山干部就成了吃干饭的了!连个把人都看不住,还弄到天都来,地区、省里,哪个脸上也挂火!更别提咱们,掉乌纱帽还算是轻的,没准……。”
顾诏心中一动,全国地方有些重名的,不知道这人嘴里的纺山,不知是不是音同字不同,可这话里的内容,却委实不能不让顾诏疑心。他稍稍动了动,让身子更便于听两人交谈。
老马看了看四周,打断了他的话,怒道:“老耿,你胡说什么,也不看看地方。咱们县一直穷得叮当响,要不是莫书记想了这个办法,现在大家都还吃糠喝凉水呢。我看啊,这个刘艺州就是不想咱们好,整天卖弄他的那个什么地质知识。你说说,那玩意儿能当饭吃?”
老耿哼了一声,也看看四周,发现周围的人要么兴奋的看着窗外,要么闭眼睡觉,把声音放小,说道:“这老东西是有人给撑腰呢,要不然咱们一直盯着,他怎么跑过来的?要是让我知道是谁,非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摸准了没,他就是坐这趟火车?”
“放心吧,错不了,就是人太多,咱们现在也找不到。等到了天都,咱们从车窗跳出去,直接在出口等着,见到他就把他押回去。咱们在天都这边有人,我通知他们在站口盯着了。”
“那就好。”
两人说起了其他的事情,顾诏越听越是心疑,越来越对上了自己即将履新的地方。
还真是巧了,天大地大,连这种几千万分之一的机会都能碰到,顾诏都开始感觉到冥冥之中有什么主宰着他往这上面赶。他眯着眼睛,记住了老马和老耿的模样,到了天都之后,倒是要见见他们口中所说的刘艺州。
谁料到计划比不上变化,在临近天都最后一站,熙熙攘攘下车的人不少,很是嘈乱了一阵。等到顾诏回过神来,却发现老马和老耿已经离开了,并没有如他们所说在天都下车。如此一来,顾诏心里就惦记上这件事,到了天都见到柳妍之后还有些心不在焉。
柳妍为了接顾诏,着意打扮了一番,天蓝色圆领小毛衣,灯绒黑长裤,显得利落中带着妩媚。披肩的长发柔顺而贴合,微微侧头间映衬出耳边坠着的两颗ru白色的小耳坠,更添几分俏丽和诱人。
可惜她这番打扮,顾诏仿佛没有瞧在眼里,只是低着头在想着心事。柳妍顿时发了小女儿的脾气,小手悄然沈向顾诏的腰袢,轻轻拧了拧,有些不快的说道:“喂,是不是这么不喜欢看见我啊,心里想着你哪个姐姐妹妹的?”
顾诏啊了声,看看柳姐姐略带幽怨的表情,连忙笑道:“哪能呢。就是刚才在火车上碰到两个人,很有点问题,本想留心一下。不过,心里到底是想着你,一直犹豫着,见面之后究竟该夸你漂亮呢还是好看,结果一走神,那俩人不见了。”
柳妍顿时云红满面,不胜娇羞之状,愤愤的撅撅嘴,抗议道:“没事你总想我干什么啊,还有没有头绪找到那俩人?”
顾诏摇摇头说道:“或许只是我多心了,不妨事。”
柳妍点点头,也没有追问,很是大气。两人联袂出了火车站,上了汽车之后,车子便平缓的离开车站。
看着日新月异的天都,顾诏没来由的胆怯起来,将身子微微缩起。柳妍仿佛知道他的心思,温柔的笑了笑,乖巧的将手放在了顾诏的臂窝里,略略向顾诏靠了靠,小声道:“如果你觉得为难,那就算了,反正我也没有打算跟你……”
顾诏没有说话,坚定的摇摇头,拍拍柳妍的小手,给她最安心的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