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国新看看平鸿雁,摇头笑道:“是啊,毕业了,也心烦了。正好今天顾诏过来,你帮我教育教育她,说说去贫困地区工作的重要性。如果我们国家的人都对那里百般挑选,咱们还怎么走向四个现代化,该怎么一起致富?”
还没说两句话,顾诏没想到枪口就冲着他来了。他看了看平鸿雁,倒是个美人胚子,因为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洗脸,白皙的面孔上还带几分大学生才有的稚气和无邪,举手投足还有点小小的文艺范,看上去是个比较知性的女孩子。平国新让他教育,这是给他出了个难题,无论什么话他可都没办法说出口。
这没有什么说得好说不好的,只要张嘴,肯定会得罪人。
平鸿雁早就听说过顾诏的名字,心里面对顾诏有些评价,无非是年少轻狂做事不留底之类负面的评价。如今平国新当面把话说出来了,她也干脆,把茶壶放好,在旁边的沙发坐了,略略有些桃花痕迹的大眼目不转睛的盯着顾诏,还真摆出听顾诏说教的架势。
但这架势可不是那么老实,顾诏看她微微收缩的下巴,恐怕自己一张嘴,平鸿雁就要出声反驳。
“学以致用才是最重要的,否则在学校学到的知识,出了学校就送回给老师,这才是得不偿失。”顾诏说了句万金油的话。
平鸿雁的脸上马上飘起了笑容,冲平国新扬扬下巴,说道:“爸,听到您的得意干将说得话了吧,要学以致用,我一个学商贸的,你让我去贫困地区,那里能有什么可操作性的大商业?”说完,她用眼角斜了斜顾诏,发现这个长得有点清秀的年轻官员也并不是那么可恶,最起码不像一些朋友说的,是个狂妄自大的家伙。
这一眼中颇带着点幽怨的味道,让顾诏胆寒心惊,暗自琢磨他跟平鸿雁素未交集,这姑娘怎么带着这么大的怨气?他倒是不知道,这两年他的所作所为让平国新很是看重,先别说河沟镇的改革措施,也不说维港股市的大手笔,单从通过电影手段起到舆论宣传的作用,就让平国新暗暗心惊于顾诏的气度。三大战役在电影院中连番上映,先不提组织组团的情况,单是在如今改革开放大基调的前提下拿出这么大的手笔来忆苦思甜,说明顾诏在本质把握上非常有想法,也非常贴合上层的基本政策。这就非常难得了,有些官员,眼睛里整天看着投资,看着钱,却忘记权钱是为社会服务的,忘记身为官员最基本的素质修养。
不简单啊!平国新越看顾诏越是喜欢,平日里或者电话中没少跟平鸿雁说起顾诏的事。平鸿雁自小在官场家庭长大,被父母宠爱,何曾见过平国新如此夸耀一个人?而且这个人年纪轻轻,跟她岁数差不多,凭啥她作为改革开放时期的精英大学生就比不上这个草根官员?
再加上学校里听到的不好传言,平鸿雁就对顾诏产生了厌恶的感觉,这也是年轻人的通病,看不得父母说别的孩子好,尤其是像平鸿雁这样心高气傲,自觉学历见识乃至家庭都高高在上的女孩子。
但是,听了顾诏这句话之后,平鸿雁对顾诏的看法稍稍有了那么一点点改变,当然也是一点点的很有限度。
平国新瞪了平鸿雁一眼,没有再去说什么,顾诏刚才那句话就是万金油,无论从什么方面说,都没有错处。可他还是没有放弃,笑呵呵的扔给顾家父子香烟,自己也点上一根,对顾浩然问道:“这次是去南方?”
这就开始进入了正题,顾浩然自然是对平国新详细说了组织上的安排,以及自己到达汕水之后准备进行的某些措施向老领导做着汇报。平国新也是挂着经济能手的名号,为顾浩然说点想法也是题中应有之意。
顾诏规规矩矩的坐在那里,认真听着平国新对汕水一些情况的分析。平国新到底眼光老辣,浸yin官场二三十年,向顾浩然着重说了几点需要留意的问题,在后世证实,确实多多少少出现些情况。
他在这里听着仔细,认真学习着,平鸿雁坐在他对面却有些气闷。她对官场上的这些道道并不是那么清楚,但至少也接触了不少,那种沉闷的方式让她这个飞扬洒脱的大学生实在听不下去。
也当真奇怪了,顾诏也是年轻人,怎么就能静下性子坐在那里?心里想着,平鸿雁用手悄悄挡住脸颊,躲开平国新的视线,对着顾诏摆了个很俏皮的鬼脸。
顾诏看得仔细,顿时就愣了愣,呆呆傻傻的眼睛中充满了空白。
也不是那么精明嘛。平鸿雁心里又做了判断,冲顾诏吐吐粉红色的小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