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么?”锦瑟抬头,眼睛眯起看着不远处的一大片树林。锦瑟依稀记得,几个月以前她经过这里,那片树林郁郁葱葱,仿佛一片绿色的海洋,可是现在,脱光了叶子的树干如同形容枯槁的老人,伸展着枝桠,扭曲成一个寂寞的姿势,那光秃的枝干,在风中定格。不知不觉间,一季就这样悄然离去,而等着人后知后觉之时,身边本存在的,却是在不知何时就已经离开了。锦瑟觉得自己眼睛中有泪水渗出,她忙眨眨眼,把那欲流出的泪水,生生逼回到眼底,她轻轻摇头,声音中时掩藏不去的落寞:
“没有什么。只是突然觉得有些伤感。不过才一季,这许多的事情,却是变故的这样快,令人目不暇接。赶快看看这风景吧,若是真的进了宫,这里的绿水青山,即便是现在这样的枯槁树枝,想要见一面可比现在要难的多了。”锦瑟说着,回身看一眼钟离朔,眼神虽是淡淡,但是其中却包含了很多的含义,钟离朔并非不懂,却是想不出用什么话来对锦瑟说。锦瑟叹出一口气,继续道:
“事到如今,已经是不能回头了。想来大皇子与二皇子的兄弟缘分到这里也就尽了,你要你的权势,就一定不能放手。想想武则天,自己的亲儿子冒犯了自己也是照杀不误,你若真的想做一个明君,我愿意辅佐你。”钟离朔突然感觉自己头顶的天空一下子亮了好多,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忙追问:
“你说的可是真的?”锦瑟这才发觉自己方才的话说的有点着急,她冷静了一笑,道:
“我说的是真的,但我也说我只是辅佐你,并没有说其他。”锦瑟怎么不知道钟离朔的意思,可是可是她确是无法做那样的事情。这许多天来,她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一切都是木然的。就好像这突然阴霾的天,本就夹带着冬日的寒冷,倘若再来上一场雪,想来就已经结了冰。
钟离朔不再接话,他无比清楚的知道锦瑟的想法。可是即便知道,他也是无能为力。可是那又如何,钟离朔自幼长在宫中,宫中那么多女子,能有多少事真心爱他的父皇,即便是钟离朔的母亲,即便是曾经有爱,在这几十年的深宫之中,也最终因为他父亲的凉薄而寒心,再说这皇后,也是上官鸿的妹妹。虽是早年时宠冠后宫,甚至是位列后位,可是这许多年中,老皇帝对她有几分真情,想来她不是不清楚的,否则,怎么会联合自己的兄长去篡夺皇位呢,这样想来,真是让人觉得好笑。
好笑之余,钟离朔却是觉得后背一阵阵的发凉。若是想来,他与他父亲的处境有何不同,不过一个是傀儡皇帝,而他甚至连皇帝的位子还没有坐上。仔细想来,文泰莫不过是当年的上官鸿,文姝媚也许会成为日后的皇后,那么便于现在的皇后无多少分别。
权势交易本该如此,可是钟离朔看向锦瑟,心中却是有许多的不甘。他想要的唯有锦瑟与这江山。莫不过这两样,他都是要得到的。
即使再难,他也要奋力一拼的。
钟离朔目光中时从前的坚毅,他狠狠盯着眼前那座皇城,城中心就是他的梦想。他现在要做的,只是将它夺回到自己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