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请住手!”
言辞很客气,而声音威严有力,震慑心神。
中年文士倒翻而出,动作圆熟闲逸。
燕飞云暗暗喝彩,若是换作自己,在比拼内力的危急时刻,绝不敢轻易退开。
他镇定一下心神,目光望向前方。
四位老人,员外打扮的老人最是气度不凡。
还有三位白衣人,跟在他们身后,想来也是随身仆从之流。
这些人必定是听到后院的动静,才起身前来观看情形。
先前与燕飞云交手的白衣人躬身说道:“员外爷……”
老员外轻轻摆手,打断白衣人的说话。
他望着燕飞云,抚须而笑,说道:“想不到今ri出来散心,得遇青年俊彦,老夫心中非常高兴。少侠如不介意,请陪老夫一叙,共赏美景。”
此言一出,几乎人人失se。
这种情形无疑第一次出现。
世间的事情,从来就是这么奇异,身份卑下的人,往往倚仗势力,骄横无比,反而是高层人物虚以待人,和善可亲。
燕飞云客气地说道:“老先生,打扰你们的清兴,非常抱歉。请稍等片刻,我们就离开客栈,希望诸位能够体谅。”
他不喜欢妨碍别人,要不是事有凑巧,恰好左纤玉在沐浴,他们就起身直奔京师,何必为了观赏景致而卷入是非之中?
老员外面含不豫,说道:“老夫一片诚挚,少侠何必推托?”
燕飞云心下踌躇,说道:“在下这次进京,与妹妹同行,所以不太方便,并不是推托的意思。”
老员外恍然说道:“原来是老夫多心了。”
一高瘦老人说道:“少侠不必心存疑虑,江湖儿女,无需如此拘束。难得我们老员外有这么好的兴致,高座一叙,共赏美景,也是人之常情。”
门帘响动,左纤玉手按长剑,走出客房门外。
众人目光之中,都流露出激赏的意味。
他们已不再年轻,经历过时间的考验,自然更加懂得欣赏。
不仅是欣赏美se,而是欣赏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
清新脱俗的容颜,应该如何形容?
谁也不会说出心中的想法。
或许有人会想到,这个美丽的女孩子称得上红颜中的红颜。
燕飞云留意到这些欣赏的神情,似乎没有什么特殊的含意。
他不再坚持,说道:“那么就打扰诸位了。”
老员外似乎非常高兴,说道:“请。”
他率先走出院门。
众人尾随其后。
那高瘦老人忽然回身,笑着说道:“今ri一会,不比鸿门宴啊。”
燕飞云面se飘红,说道:“在下一时举止失措,请老先生见谅。”
他随即解下长刀,交给一个白衣人。
左纤玉也轻轻递过长剑。
她发现老人瞟了一眼她腰间的革囊,说道:“老伯伯,这革囊之中只是装有一方玉佩,并没有其它的物品。”
高瘦老人微笑着,没有再说什么。
左纤玉轻声说道:“老伯伯,你检查一下也好。”
说话之间,她已打开革囊,取出玉佩。
她天xing温柔而刚强,始终是温柔的成分占据更大的比例,所以,她考虑别人的感受更多一些。
要是久走江湖的人,绝不会这么干脆利落,谁喜欢别人怀疑自己呢?
高瘦老人何等眼力,一望即知革囊中再无它物。
他保持着微笑的神态,说道:“让姑娘见笑了。”
猛然间,他的笑容凝固了,说道:“这方玉佩质料上佳,雕工jing美,似乎不是凡品。我能不能观看一下?”
左纤玉轻轻递过玉佩。
高瘦老人仔细察看,说道:“想不到,时隔多年,我又能亲眼见到张玉溪的大作,眼福真是不浅。”
左纤玉浅浅笑着,小心翼翼地将玉佩放入革囊。
燕飞云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若说玉雕名家,近百年来,确实没有人可以和张玉溪相媲美,问题在于,就算是张玉溪雕琢的玉佩,仍旧也不过一方玉佩而已。
眼前的老人举止从容,气度颇高,怎会因为一件小小玉饰而失态?
其中必有特殊的原因。
其实,燕飞云见闻很广。当然,江湖事务算是例外,因为江湖路和他以前的人生道路相差太远。
他不是没见过权重一方的高官显贵,也不是没见过挥金如土的富商巨贾,纵然如此,他还是震惊于眼前的奢华气派。
长桌之上的酒器、杯盘,jing致无比。
长桌、座椅,古朴高雅,更是jing品中的jing品。
十几辆宽大马车停靠在路边,许多级别较低的仆人还在忙碌着,从马车上不断搬下需要使用的器具和物品。
做菜用的材料和器皿、饮用的美酒、净手所用的清水,应有尽有。
甚至在这些仆从之中,还有厨师和丫环。
也就是说,他们除了使用客栈的炉灶之外,其余任何物品,全部自备。
他不由地怀疑这批人物的来历。
左纤玉显得自然一些,她没有见过什么大场面,由于她天xing纯真,反而没有什么戒备的心理。
长桌之间的距离很适当。
老员外自然占据zhong yang主位,身后四名白衣人垂手站立。
那高瘦老人坐在左首上位,示意燕、左二人分别坐在下首两张长桌之位。
对面,中年文士和另两位名老人依次排列。
众人不免要相互略作介绍。
唯有老员外自称姓颜,没有说出名字,他简单地说明自己居官多年,现今退居林下,闲居于京师郊外,不过riri笙歌燕舞、把酒言欢而已。
高瘦老人叫做陆士衡,对燕、左二人最是客气;中年文士傲慢一些,名字很怪,叫做方且归;袁太初、袁太冲兄弟二人也很和气,自称袁大、袁二。
燕飞云一一记在心里,准备将来询问沈明月相关的来历。
他当然不会说出此行的任务,推说陪同义妹来京师游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