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老爷走了,村里的人仍旧议论纷纷,一些年龄大的人虽然满腹牢骚,抱怨朝廷反复无常,可是作为小民百姓,又怎么能跟朝廷作对,村里的几个年轻人到是激愤不已,大家都明白,一旦缴纳了皇粮,家里的粮食根本就吃不到明年秋后,又要像从前一样饥一顿饱一顿的过日子了,至于说娶媳妇搂着睡觉的好事,那就更不要想了。
一个后生说道:“娘的,简直是不让人活了,索性他娘的造反算了。”这后生名叫周虎,据说从前跟着杨安儿造过反,后来杨安儿失败后,就带着他娘在这里落了脚,旁边立刻有几个人跟着起哄,一时间群情激愤,好像立刻就要揭竿而起似的。
周虎走到许峰身边,说道:“许大哥,你怎么办?”
许峰看了他一眼,说道:“粮食是我辛辛苦苦从地里种出来的,别人要拿走,我自然不会答应。”
周虎说道:“好,那咱们一起造反。”
许峰摇摇头,说道:“不,应该先和衙门讲道理。”
周虎嘿嘿笑了,说道:“衙门里是讲道理的地方吗?平日里看着你还有些主见,想不到也是个糊涂蛋。”旁边的人立刻都跟着笑了。
许峰默默的站起来,回自己的屋子去了,他并不反对周虎用暴力的方法反抗朝廷征收税赋,甚至对他敢于保护自己的劳动成果有些赞赏,只是不喜欢他这种讥讽的方法,好像跟他一起就是英雄,否则就是个狗熊。
县城的皇粮征收工作早几天就开始了,有些地方已经将征收的粮食运到了县城,但冯家这边却毫无进展,县尊大人十分生气,亲自领着几十个差役来收缴粮食。
冯管家将村里人都集中在打谷场上,几十个腰悬大刀的差役站在知县身后,摆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让人不敢正视知县大人的威仪,冯老爷陪站在一脸怒色的知县身旁,小心的陪着说话,他是里正,催粮不力自然难免会受到一番训斥。
最先被叫到的是李二狗他家,他家一共六口人,种了五十亩地,按照每亩三斗五升的税率,需要缴纳十七石粮食,冯管家念完账册,一个差役喝道:“快去,把粮食交来。”
李二狗他爹弓着腰,苦着脸说道:“老爷,今年天旱地里的收成不好,一亩地就是打个六七斗粮食,家里实在没有这么多的粮食……”这是穷苦人家常用的哭穷战术,其实好多人也知道不怎么管用,但要是不哭几声穷,就把粮食交出去,又不甘心,只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县尊大人正在喝茶,一听这话立刻瞪了眼睛,但却不发作,只是给旁边的书办使个眼色,他是县团级干部,犯不着和这些脏兮兮的泥腿子讨价还价。
书办大概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出,指着李二狗他爹喝道:“大胆刁民,竟敢抗粮不交,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
四五个差役蜂拥而上,将李二狗他爹捆起来吊在旁边的一棵树上,甩动鞭子就是一顿猛抽,出来征粮,自然会遇到百姓哭穷,这就是习惯性的立威之举,通常胆小老实一些的人,见到这阵势也就怕了。
李二狗和他娘哭喊着跑出来,跪在县尊大人的脚下求饶,县尊大人却只是扭过脸去,冷漠的说道:“皇粮国税,那个敢抗拒不交,难道是不想做我大金朝的臣民了。”
几个差役扑上来,将李二狗捆住了,吊在他爹旁边抽打,惨叫声响起,李二狗他娘立刻没了主意,喊道:“大老爷呀!您别打了,我们交,我们交。”
县尊大人转过脸来,脸上也多了些嘉许之色,说道:“这就对了。”
有了前车之鉴,征收皇粮的事情也就顺利了许多,倘若还有人敢哭穷,二话不说,捆起来就是一顿抽打,就连前几天扬言要造反的周虎,也顺从的回家取粮了,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小声的嘟囔几句。
冯管家拿着账册,大声念道:“许峰,耕种上等田地三十亩,需缴纳皇粮十二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