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兵在蔡州城只停留几日,便即开拔,沿着官道渡过淮河向南边去了,胡三将所有的兵士集中在一起,说道:“兄弟们,金兵的主力已经走了,咱们也要离开这里逃命去了,只是这一路上不知道有什么样的危险,需筹措些粮食才好,我已经盘算好了,东边有一个大户人家,咱们今夜就悄悄的摸进去,吃饱了肚子好上路。”
众兵士齐声叫好,这些日子树林里的食物越来越难找,鸟雀也不敢飞到这里来,一个个饿的前心贴后背,都盼着能吃上一顿饱饭。
天黑后,众兵士抄了些木棍树枝当做武器,悄悄的向那户人家摸了过去,还没到跟前,只听的一阵狗叫声,寨墙上立刻竖起无数的火把,火把下,闪耀着刀枪的光芒,兵荒马乱的年月,大户人家都把庄客们聚在自己的寨子里,抵御土匪强盗和饥民的抢夺。
胡三不甘心,大声喊道:“里面的人听着,我们都是路过的百姓,因为遭了兵灾,没的饭吃,识相的,给些粮食,要不然,大爷们一把火烧了你这寨子。”
话声刚落,就听见几只箭循着声音射来,寨墙上有人喊道:“你们这些饥民,快些走开,当心老爷报了官,将你们都砍了脑袋。”
眼见的寨墙上把守的庄客竖起刀枪,约莫有百十号人,众兵士又都饿的没了力气,手里连个趁手的家伙都没有,只得叫骂着绕道而走,路过遇到豆田瓜田,也不管熟不熟,停下来就是一顿大嚼,好歹吃饱了肚子,也好有力气赶路。
宋金交战,倒霉的还是百姓,一路上不时有百姓拖家带口的逃难,只是像吕柘他们这样几个精壮汉子聚在一起的,仍然十分惹眼,好在他们都是避过了大路,纵然有大户人家从寨墙上看见觉得有些异常,只要他们不来骚扰,也懒得理会。
走到天黑时,众人在一处岗地之间的树林里歇下,走了一天的路,都累的不行,胡三说道:“你们且先睡下,这头半夜我给大家放哨。”
吕柘也累的不轻,寻了个地方,倒头就睡。迷迷糊糊间,突然觉得有人捂了自己的嘴,将自己摇醒,睁眼一看,却是胡三。
胡三压低声音说道:“少爷别说话,快些随我走。”
吕柘站起来,看着满地熟睡的兵士,小声说道:“怎么不叫醒他们?”
胡三不说话,只是拉着吕柘往远处走,走的远了,才说道:“咱们这许多人聚在一处,旁人一眼就瞧出来了,说不定这会已经有人报了官,官兵正循着踪迹追来呢!只有离开了他们,咱们才能逃的性命。”
吕柘不由得心中发冷,这个胡三,前些日子在树林里说的还是那样好听,要把大伙儿聚在一处逃命,这会却把他们当做累赘,要独自逃命,态度变化之间,没有一丝的犹豫和征兆。但他终究他还带着自己,吕柘不敢埋怨,只是跟着走,心中却突然生出一股恐惧,万一胡三忽然改变了想法,将自己扔在这里独自逃命该怎么办,要知道夫人远在临安,没有任何人能够约束他,一句承诺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刻究竟有多大的作用,吕柘不敢想。
翻过几条岗,只见远处的官道上有几堆篝火,旁边躺着三四十个金军士兵还有十几个民夫,十几辆装满了粮食的大车围城一圈,牲口被拴在一边,放哨的士兵也靠在大车上打瞌睡。
两个人停了下来,吕柘小声说道:“咱们绕过去吧!”
胡三看了半天,说道:“咱们回去叫了兄弟们来,趁着他们熟睡将他们都杀了,然后扮成金兵的样子,一路有吃有喝的逃到大宋的地方去。”说着,看向吕柘。
吕柘不由吸了口凉气,这个胡三的胆子可真大,落魄的逃难间还能有这样的想法,看着他的眼神,不愿被他瞧不起,说道:“好,就按你说的办。”
两人折返了回去,那些兵士还在睡梦中,谁也没有发现他们已经离开了一次。胡三将大家叫醒,说道:“前面有一队运粮的金兵,不过十几个人,咱们将他们都杀了,好好的吃一顿饱饭,然后扮成金兵的模样逃回去。”故意将金兵的人说少说些,以免有人不愿意去。
兵士们一听有饱饭吃,还能有吃有喝的逃回去,立刻都来了精神,又听说金兵不过十几个人,也不怎么害怕,捡了些趁手的东西,跟着吕柘和胡三来到了金兵的宿营地。
胡三领着兵士们悄悄的摸了过去,捡起扔在地上的兵器,那些金兵还在熟睡之中,连喊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砍掉了脑袋,前后不过眨眼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