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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飞很沮丧，在东方宇的办公室门口站了很久，终是没有敲门进去。工作这么久，他已经不是那个刚毕业时莽莽撞撞、什么事都要追根究底的愣小子了。但凡领导的命令，深思熟虑也好，信口胡诌也好，岂容他来问为什么？他脸色阴郁，后背倚在墙上，拳头攥得紧紧的，指甲都快挤入皮肉中。或许，在外人眼中，他远远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优秀，杨建几乎抽调了各个部门的人，没有要他，却用东方宇来搪塞他——陈飞的心一阵抽紧，深深吸了口气，紧攥着的拳头半晌才缓缓地松开，他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才转身回到刑警队，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跟别人说笑着，收拾东西下班。

“飞哥——”待别人都离开了，陈飞才迈着沉重的双腿，慢吞吞地走出市局办公大楼，刚一出门，就听见有人喊他，他一抬头，见是高冲，忙挤出笑来跟他打招呼，问他干什么来了，“哎，飞哥，别提了，说是市局缉毒队的杨队长组了个什么专案组，那个东方啊，被他借调过来整什么资料，没法子，我这个护花使者也只能下班后天天跑市局了——今天我们队里没啥事，我就早溜出来了，走吧，飞哥，咱哥俩儿好久没见了，喝几杯去！”高冲不知道陈飞正因为调查组的事情烦恼，他听到东方茗儿说暂时要来市局这边上班了，就想着市局里面卧虎藏龙，青年才俊颇多，要是东方茗儿被别人盯上就麻烦了，所以急需找个“眼线”来帮他看着这朵护了多少年的“花”，可不能让别人采走了！

陈飞心情不好，却并不打算和高冲去喝酒，他收敛了笑意，跟高冲说他等下还有事要办，不能跟他出去喝酒，便匆匆告辞离开。然后，他在街上溜达了好久，找了个偏僻的小酒馆，自己喝了个酩酊大醉才回家。

高冲虽然诧异于陈飞的反应，可在听说陈飞没有被杨建选中进入调查组时立刻就明白了陈飞郁闷的原因。在他眼里，陈飞和哥哥一样，放到哪里，都是很优秀的人。想到这儿，他不禁为陈飞感到惋惜，杨建是传奇般的人物，若是能在他手底下做事，陈飞应该能学到很多东西吧？不过，纵然承认杨建的能力，也认可进入调查组是种莫大的荣耀，他高冲却压根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够进入调查组，不是认为自己不够出色，而是他对这种事一向就不怎么热心！对他来说，市局和东阳分局都是一样的，在哪里都不影响自己成为出色的警察这个梦想。

调查组似乎不对劲？

没过几天，高冲就隐隐感觉出问题来。别的且不说，自从东方茗儿进入调查组以后，她总是找着各种各样的借口不让他去找她，偶尔见了面，眼神也躲躲闪闪的，一向伶俐的口才也变得吞吞吐吐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觉得这种疏离感别扭极了。难道情敌真的出现了？就在调查组里？高冲顿时产生了种危机感，无计可施的情况下，他只能求助于陈飞。

陈飞再次见到高冲的时候，刚从街上回来，手里还拽着一个犯罪嫌疑人，看到高冲站在市局门前来回踱步，他以为高冲是来找东方茗儿的，随便打了个招呼就想往刑警队去，可当高冲上前拦住他，说是专门找他来的时候，他还真是愣了半天。晚些时候，他被高冲拉出去喝酒时，才知道高冲是因为东方茗儿的事找他，于是，他实话实说，说他陈飞因为自己没被选中进入调查组，情绪不佳，这几天都在回避关于调查组的一切话题，当然，对东方茗儿更是没有注意到，根本不知道什么原因，还是等他回去帮高冲打探下情况再说吧！这次，两个人聊了很多，从警校的学习生活聊到了现在彼此的工作，聊了各种各样的开心和不开心，但两人都有心回避了涉及高哲的话题。

或许，这个世界本来就没什么可以守得住的秘密。为了不辜负高冲的拜托，寻找东方茗儿对高冲冷淡的原因，回到市局的陈飞开始留心起调查组的各种八卦消息来，然而，当缉毒队里跟他比较好的同事私下里告诉他，目前调查组正在集中各方力量追踪一个叫“高哲”的毒贩时，他的心里“咯噔”一下，顿时坐立不安起来。想到上次王新雨带高哲来刑警队问话时高哲那副漠然的神态，他就觉得头疼，即便他脑海中始终都存有一种高哲不会变坏的那种执念，可看到那样颓废不堪的高哲时，他还是觉得很难过。这一回，听说高哲贩毒，陈飞的心里颇不是滋味，他仍记着上次他加入杨建的调查组时，杨建就曾跟他说过高哲可能涉毒，而他也亲口向高哲求证过，当时，高哲给出的是否定的答案，他也相信高哲。难道过了这么久，高哲改变初衷，摒弃了当初的价值观了么？还是，他当初就是骗自己的？他当然不会以为办案经验丰富的杨建等人会接连出错——陈飞心里纠结了很久，想证实这个消息的真实性与否，却不敢去找杨建等人追问，思前想后，他决定去找身为调查组一员的学妹东方茗儿问问看。

知道东方茗儿中午也在市局的食堂吃午饭，陈飞便在午饭时间早早去了食堂，选了个视野开阔的位子，一面吃饭，眼睛却四下里一直寻找东方茗儿的身影，看到东方茗儿端着饭菜找位子，他连忙朝她挥了挥手臂，“东方，到这里来！”

看到陈飞在叫她，东方茗儿显然有些错愕，脑子里突然联想到警校时高哲和陈飞的好交情，她心里不禁一动，难道陈飞听说什么了？看着陈飞示意自己坐到他对面的位子去，似乎有话要跟自己说，东方茗儿有些慌乱，却也没有其他办法走开，只得低下头坐到他的对面去。“学长，有事么？”面对陈飞，她放下餐盘，小心翼翼地开口。

“东方啊，前两天高冲找过我——”陈飞热络地让她坐到对面，安抚她的不安。看着他们俩附近还有不少人在吃饭，陈飞不敢直接开口问东方茗儿有关高哲的事，便先拿高冲说事，有一搭没一搭地问起她对高冲冷淡的原因什么的。听说陈飞是为了高冲来找她，东方茗儿稍稍放下了悬着的心，只推说自己太忙了，有很多事情要做，没空搭理高冲什么的诸如此类的。两个人边吃边说，直到附近座位上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陈飞才放下筷子，脸色凝重起来，压低声音，“东方，你告诉我，高哲真的贩毒了么？”

东方茗儿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问话给问住了，一时间，她面露难色，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学长，这——你说什么呢？”

“东方，你只要告诉我，高哲是不是真的贩毒了就可以，至于其他的，我不勉强你说！”陈飞一改往日嘻哈学长的模样，换上了严肃认真的表情，倒也给了东方茗儿很强的压迫感。她想着杨建反复强调着的要对调查内容保密的话，以及自己不想让高冲及其家人知道高哲贩毒的私心，抬头看了眼陈飞，便紧紧抿着嘴唇，说什么也不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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