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声音清淡,听不出一丝情绪,“镜中花,水中月,不过虚幻一场空。那些自以为是,分不清是非虚实的人,害人终害己。”
春竹惊疑不定,直勾勾地沈卿,他的脸色还是如自己初见时那般蜡黄,似乎从来没有变过,以前她没注意,可现在她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了,既然中了毒,为何他的脸色从来没有一丝变化?
“月夕花粉,安宁香,配上那补气补血的汤药,不出月余,中毒者会在无声无息中死去。”沈卿转头看向窗外,白色的月夕花簇挂满枝头,如一团团柔软的云,“谁会想到这可爱柔弱的花儿也能杀人。”
春竹脸色大变,他竟然都知道,他为何会都知道?
沈卿不徐不疾地继续道:“姨娘在这个家住了五年,父亲对她不闻不问,可在她头七时父亲一个人在灵堂里守了一夜,那时我才知道原来父亲心里是有姨娘的。下葬时原本伺候娘的两个贴身女婢不见了,那以后也再没看见。你猜,她们去了哪里?”
春竹闻言,如落入寒冬腊月的冰窟窿里,冰寒彻骨。
沈卿忽然转过头,春竹直直对上她的眼眸。
那双沉黑的眸子寂静得让人害怕让人心惊,如一汪宁静的深潭,一旦松懈跨入,等待你的会是潜藏着的暗流漩涡。
“老人常说,人死前会有预感。你说,若是我死前留下只言片语,父亲会不会怕我孤单寂寞,也让一两个人去陪陪我?我虽是庶子,可好歹也是他的孩子,不是吗?”
春竹身子站立不稳,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瑟缩成一团。
沈卿站起身,走到春竹身边蹲了下来,托着腮笑望着春竹,黑眸早不复刚才的冰冷,盈满了笑意,俨然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春竹姐姐怎么这般不经吓?若是昨日我让你替春绿去,今日春绿不知会作何反应?”
“啊——”春竹颤抖地往后退,看着沈卿犹如看到了魔鬼一般,“你,是你!是……”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说是我?有证据吗?”沈卿嘲讽似地勾勾唇,“我记得昨日你可是一直陪在我身边,就连守夜的也是你!若是我,那你是什么?帮凶?”
沈卿步步紧逼,春竹的心理防线早就一泻千里,若说先前知晓沈卿发现她下毒,还试图想法子狡辩抵赖,到此时,她是真的害怕了。六少爷倒下了,春绿不见了,所有的事情都要她承担!她想要大喊,她想呼救,张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抬手捂住喉咙,满眼惊恐。
不,我会死的,我不想死……春竹抱住沈卿的胳膊,泪水无声落下。
沈卿甩开春竹的手,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春竹,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想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