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医生回过头去。跟一个年轻男子说话道,“她醒了,不过,还是处于危险中。我建议你还是把她送到医院里吧,让我想想看……嗯。比格斯特城就有一所很著名的医院,据说三天前一个被卡车压过去了的12岁男孩在那里奇迹般地恢复,只用了两分钟的时间,是一个年轻女子治好的。自从那个女子到了那家医院,濒危的病人和伤员再没有死过一个。把她送到那里比较好。”
“谢谢你,德雷顿先生,”年轻男子走了过来,盯着西尔维娅的脸,“看来她的确还在发烧。好的,我会考虑一下你的建议的…在那里治疗要花多少钱?”
“很便宜的,手术吊瓶药品全部用不着,想想看吧。”
“哇!”年轻男子瞪大了眼睛,“那不是神吗?”
医生耸耸肩。“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他爽快地承认道,“不管怎么说……我甘拜下风。再见。”
“谢谢你的建议,德雷顿先生。再见。”
医生走出了门。年轻男子走到黛安娜的床边,同情的俯视着她:“你好,我叫迪克?多尔,21岁,你呢?”
黛安娜犹豫了,她能看出迪克眼中的爱意,不知道应不应该把自己托付给他。她考虑了一会儿,想起了安德烈曾经那么的爱她,搂着她,便坚定的回答道:“米勒夫人。”
迪克瞪大了眼睛,显得很失望。不过他没有说出来,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你为什么会独自躺在鹰山的半山腰上,发着高烧呢?发生什么事了?”
黛安娜犹豫了,她究竟可以告诉他多少实情?“我可以信赖你吗?”她脱口而出道,接着就因为自己问了这个问题而感到面颊发烫。
迪克耸耸肩。“无所谓,这取决于你自己的看法。有的人会说,迪克这个家伙是个傻子。还有人会说,迪克这个家伙是个天真纯洁的人。这要看你怎么看。”
“唔,好吧,那我就告诉你一点,”黛安娜犹犹豫豫地答应了,“我的名字,叫黛安娜。你瞧,事情是这样的。”她匆匆地把经过告诉了迪克。
迪克感到很吃惊。“那你现在又叫克罗夫特小姐了?”他满怀希望的问道。黛安娜摇摇头。
“不,”她坦白的回答道,“我对安德烈还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和爱。如果事情发展到了糟糕的地步,不得不和他一刀两断,我也绝对不会再婚了。如果初恋就让我这么难受,我不想再爱另一个男人了。”
“好吧,”迪克看起来很沮丧,“但是不管怎么说……你可以信赖我,无论你……怎么做,嗯,在适当的时候,我会告诉你一个秘密的。但是不是现在。坦率地说,我对你很有好感,甚至是爱上你了,但是既然你已经有家了,那就算了,但是我仍然非常喜欢你,愿意不顾一切地帮助你。但是有一个条件,你要帮我介绍一个女友,一个和你一样漂亮、一样勇敢、一样聪明,一样和我门当户对的女孩。”
“这很容易,”黛安娜考虑了一下回答道,“我认识一个女孩,当我还是小贩的时候卖给她一只母鸡来着,我相信她很愿意姓多尔的。她的名字叫阿玛贝尔,阿玛贝尔?布莱克。她住在交界带的一个城市里,那个城市叫……叫……朱丽叶城。”
迪克的眼里闪过一丝警觉。“朱丽叶城?你确定?”他小声问道,“阿玛贝尔和你一样善良、一样充满正义吗?”
黛安娜的脸红了。“这个……我不知道……”她支支吾吾的回答道,“我只知道她不是特别有钱,而且长得特别美、智勇双全,但是她的其他方面,我就不知道了。”
迪克低声嘟囔了声什么。黛安娜没有听清。但紧接着,他又恢复了正常。他看看手表。突然说道:“你再睡一会儿吧,天亮我就叫救护车把你运到医院里去。外界的传说纷纷扬扬,都说那家医院里的重病号无一例外的活着走了出来,而且钱花得特少。你可能还没有感觉到,你的体温已经爆炸了两根体温计,所以我还得再去买几根。”
“对不起……”黛安娜喃喃的说道。迪克惊讶的看着她:“没事,实际上,我是偶然发现你躺在山上的,当时我正想上山去……去……呃,打柴。但是呢。正好打到了你。所以呢,我就把你背了回来。”
“谢谢你了……”
“来,拿着,”迪克递过来一杯紫红色的药水,“喝了它。你就可以好好的睡一觉了。”
黛安娜一口干了下去,她感到头痛,想好好的休息、昏睡一场。效果立竿见影,药水刚一下肚,她就立即感到沉沉的睡意向自己袭来。她的头一沉,跌到了松软的枕头上,安详的睡着了。
* * * * * *
安德罗墨达紧紧地闭着眼睛。她感受到了已故丈夫的勇敢和执著,她决心把这种勇气传承下去。冰冷的火焰——乔治的象征在她周围的黑暗中旋转,光芒划破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和空洞。她仿佛看到了答案正在小心的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近了,近了。突然,她的眼前冒出了阿波罗那张傲慢的脸,那嘴巴在一张一合:“我没法救他,我看不出有什么需要,只要能避免,没有人会愿意沾染一场没有意义的战争。”
傲慢!冷酷!漠然!胆小!懦弱!自私!安德罗墨达的眼睛猛地睁开。“阿波罗,你的心是黑的!”她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太阳上回荡着,“我要在太阳上挖掘,一直挖到你的心。我要夺取你心灵上的一丝黑暗!”她疯狂的挖了起来,全然忘记了魔法的益处。太阳似乎愤怒的颤抖起来,好像不同意安德罗墨达的观点。但是安德罗墨达毫不理会。她跳了起来,抹掉嘴里的头发,一根兴奋得微微发抖的手指笔直的指着刚刚挖出来的那个浅坑。
“时光之轮!”她颤巍巍的喊道。
一个灰色的轮齿从她的指间里冒了出来,越变越大,最后已经比安德罗墨达还大了。它滚到浅坑里,巨大而强大的轮齿铿锵有力的刨着泥土。不一会儿,时光之轮就挖出了一个幽深而有狭隘的大井,一直通到了深不可测的地下深处。
安德罗墨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俯视着那灯火通明、窄小的井。“那么,就让我来一次‘地心探险’吧。”她半开玩笑的说了一句,然后纵身一跳,轻轻的跃进了那口井里。粗糙的石壁擦着她柔嫩的胳膊,擦破了皮,擦出了血,但是她毫不在意:这点儿伤算不了什么。黑暗的宇宙在她的头顶上方迅速远去,在她脚下等待着她的,只有无边无际的深渊。她心中满是懊恼:不知道何时着陆,有一对翅膀又有什么用呢,何况这么小的空间,哪里有舒展翅膀的地方。最后,她只感觉到脚下绊到了什么东西,然后仰面摔倒在了一个长满尖齿的地方,疼得她重重的呻吟了一声。紧接着,她刚发觉自己是掉到了齿轮上,齿轮就滚动起来,随着一声可怕的“吱呀”,齿轮滚到了安德罗墨达的身上,但是幸运的是,它随即又滚开去,但是朝上翘的齿轮钩住了安德罗墨达身上的那一缕轻纱。然后,安德罗墨达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发现自己腾空飞了起来,然后重重的摔到了一个硬梆梆的东西边,头狠狠的撞上了那个坚硬的物体,失去了知觉。